她的性子缓,凌霜的性子急,在处事上,蔡婳其实更像卿云,凌霜也担心这个,卿云的性格,可是能够“和光同尘”的。
蔡婳许久没说话,只是转过脸,继续去绣她的竹子了,但心显然是乱了,针脚也不如之前细密。
“其实这事我当晚回去的路上就跟娴月说了,娴月说没事,权臣多是如此,贺云章也要应酬的。”凌霜像是要解劝她。
“胡说,京城人都知道,贺云章从来不应酬。”蔡婳道:“他们有权,正说明他们有能力拒绝别人,他们在什么席上都是做主客的,贺云章能做到,他难道做不到?不过是不愿意罢了。”
她从来喜怒哀乐都藏在水面下,但驳斥得这么急,可见也是动了怒的。
“你知道就好。”凌霜这样回道。
蔡婳这才知道她用的是请君入瓮的把戏,知道别人劝远不如自己的话有用,所以让蔡婳自己来回答这问题。
蔡婳气笑了。
“你也用不着请君入瓮,我又不是糊涂人,不会做自欺欺人的事。”她淡淡道:“何况我谢他是因为他帮了我,谢了也就完了,亲戚家的长辈而已,他听不听春日宴,与我何干呢,何况世上并不听见有守寡的男人,他那样的权势,还能守身如玉十多年不成?”
她向来做什么事都是留了余地的,从不把话说死,是大家的气派,又兼读书人的雅致,刚开始相处时,凌霜还因此和她急过,现在熟了,一听她这样说,就知道她是不用劝了。
这已经是两人认识以来,她对他人最重的评价了。
而且蔡婳的聪明,和娴月一样,都是见微知著的,凌霜不过提了一嘴,她就问道:“对了,怎么娴月会忽然提起贺云章。”
“还说呢。”凌霜立刻就把贺云章的事说了一遍,道:“都说我胡闹,其实娴月才胡闹呢,捕雀处是好惹的?贺云章那人,杀气腾腾,她这是与虎谋皮呢。
我反正劝他了,贺云章是伴君如伴虎,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这话倒不太对。”蔡婳道:“但凡做官,越往上走,拥有的门路也越多,说是伴君如伴虎,其实他们能得盛宠,一定有他们的本事。不然难道一品大员还不如九品的小芝麻官安全?
就比如贺云章,他一定有他自保的本事,权力越大,其实是越安全的。”
要说做官,其实还真是蔡婳家做得最高,所以她看官场的眼光还是不同。凌霜是个能听得进话的人,顿时就若有所思。
两人说到这里,刚好黄娘子让人送了早饭过来,一盅胭脂稻的粥还是温的,知道是和蔡婳一起吃,加倍用心,下粥的小菜除却酱菜鱼冻之外,还有一道苦笋和鲥鱼,蔡婳一见就笑了,道:“你家黄娘子,倒是个有心的人。”
“那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嘛。”凌霜道:“我娘比她更周到呢,就是势利了点,你看她和赵夫人相处,比这还有心呢。”
“哪有人这样说自己娘亲的。”蔡婳不赞同地道:“你有时候也确实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京中这么多夫人,谁像你娘亲这样,又能干,又能保护你们,把家里家外,都弄得热热闹闹的,有多少嫡子女反而被庶出的暗算的,又有多少,得不到母亲庇佑,还要替母亲争气的。
还有你们的吃穿用度,全然不用操心,她都给你们安排得好好的,一点风雨落不到你们头上。
像我,要是我娘亲还在,哪怕她什么都不会,我都觉得这辈子心愿已足了。”
凌霜被她说得心虚起来。
“好嘛,我回去就好好给她说点好话,夸夸她,替她分担点铺子里的事,你看她上次打我,我都没说什么了呢。”
蔡婳无奈地笑了。
真是夏虫不可语冰,但她也好强,不愿意说丧气话,其实只要她母亲还在,哪怕气急了打她一顿,那也比无父无母一个人过好啊。
回礼
因为知道了“春日宴”的缘故,蔡婳的心一下子冷下来了,赵擎那边还并不知情,还遣了人来回礼了,知道蔡婳没有父母,寄居在姑母那不便,所以又是原路还的礼,直接让小厮元驹去交给了娴月房下的小厮小九。
赵擎忙,元驹是他最得力的仆从,自然也忙,没时间上门去,拣了个空隙,知道赵夫人过寿,娄家二房肯定上门来拜寿,小九和小厮们都在常去的那间茶楼听书——像这些跟出门的小厮,遇到宴席这样要等一天的事,干等也是等,很多自己私下开牌局的,小九算是上进的,连他周围的小厮也被影响了,不赌,只去附近茶楼听书,几文钱可以听一天,有事随时可以走。
所以他们一般是留一个人在那听里面的动静,要是主子叫人,立刻就跑来报信,就算主子知道了,也比打牌听起来像话得多。
因为春汛的事,听宣处担心洪水,赵擎这几日都是披星戴月的,有时候甚至都不回赵家,只在皇城根下一处外宅歇息。
元驹也一样,积了一堆事要做,见赵擎回来给赵夫人贺寿,知道最多停留小半个时辰,宴席上完主菜就得走,所以飞也似地,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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