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不下这口气,就在刚刚忽然心生一计——挑拨离间这二人。
看他们两个内斗,可比他一个人单打独斗有意思得多。
看起来杜如兰还没告诉自己的同伴,是他使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逼得他不得不干这种利于百姓之事。
朝术也看出来了,直到现在为止,裴照檐都还以为他是主动在为百姓做事呢。
于是他对裴照檐的态度好了不少,说话的语气也温和亲昵,裴照檐一时间竟还有些受宠若惊。
很快他就把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从脑海中剔出去,他怎么会觉得朝术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还对他心软呢?
太子殿下甚至尸骨未寒,他有这种想法岂非与禽兽无异。
朝术比他想象得更懂人心,一眼就能看出来裴照檐在犹豫什么。
他眼睫微垂:“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怪我当初没有救殿下。”
“可是裴照檐,你就只信杜如兰的一面之词,从未想过我有没有什么苦衷,也不曾来问过我。”
他们回了李大娘的家,村中普遍家贫,也没什么油灯,便只能借着月光谈话。
但是朝术眼中的泪光太刺眼了,裴照檐曾经见过西域进献的琉璃,在日光反射下的光线会刺痛他的眼睛,现在这两粒泪珠和红通通的眼眶杀伤力竟然不亚于琉璃。
他心口竟还有些酸涩,不过可不能叫对方给看出来。
“什、什么苦衷?”裴照檐竟也顺着朝术的话问下去。
他知道不该被人牵着鼻子走,但他就是想听听朝术的解释,万一是他们之前都误会了他呢?
上钩了。
朝术想。
深冬寒月, 雪堆了一层又一层,朝术慌慌张张地把刚洗好的衣服给抱去晾晒,手指头冻得像是一根根红肿的萝卜。
宣春宫的人可没有同理心, 嬉笑着叱咄他赶紧将那些湿哒哒的衣裳给晒好,免得晚了他们就穿不上干净的衣裳。
朝术无法, 像只瑟瑟发抖的兔子, 只能任人宰割。
当时他年岁尚幼, 总有那么一两个良心未泯的宫娥忍不住想帮他, 却被人拉住, 道:“你去帮他作甚, 看他那孤僻样子, 阴森森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你去帮了他还不一定能落得个好呢。”
宫娥犹豫了,于是朝术便只能在大冬天一个人孤零零地晾晒被子,他的手回去之后又红又肿,后来理所当然地落下了病根,每到冬日便会生疮, 又痒又痛。
现在要敷好久才能止住那些痒麻。
宫人也没说错,他确实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后来朝术就令这些人同他们的主子一块儿进了浣洗局,夜香库, 宫中最脏最累的活便由他们来一力承担。
所以,裴照檐他们凭什么认为自己能逃过一劫呢?
朝术扮可怜也是得心应手,声音哽咽, 潸然泪下:“我之前一直未同你们谈殿下的事, 是因为我到现在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殿下对我恩重如山, 便是再无情无义的人也会有感于他的宅心仁厚。他当日同我说,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要他赶赴黄泉的是他的生父,是当今的圣上,叫他如何不心灰意冷?”
裴照檐还是狐疑,他实在不信太子殿下是甘愿放弃手中权势的愚忠愚孝之辈,可谁又能真正知道殿下的想法,知道帝王在殿下心中的份量呢。
“我知你不信我的一面之词,但我那儿有殿下的亲笔信,殿下宅心仁厚,就是为了防止自己身亡后,你们会……对我出手。”
他说得信誓旦旦,又饱含痛苦之色,裴照檐其实已经将心中的信任从六分提升到了八九分。
“那之前你怎么不将那些亲笔信拿出来啊?”裴照檐嘟囔,“害我们误会你那么久,也不解释一下。”
朝术迟疑,泪盈于睫,欲说还休地看他。
跟他这位八百个心眼子的朝总管待在一起,裴照檐就算是再怎么迟钝也得打起精神,强迫自己分析他那些话以及一个眼神中所包含的意义所在。
他迟疑地问:“可是有什么原因?难不成是四皇子胁迫了你?”
此话正中朝术下怀。
“之前亲笔信不拿出来,是怕你和杜如兰二人不信我,认为这是我伪造的,至于之后……”
朝术表现得难以启齿的模样,正是他这样的态度才让裴照檐更急切了,抓着他忙问:“之后怎么了,吞吞吐吐的怎么不说,拿出你平时冷嘲热讽我的高傲来啊!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还是说,你觉得我不配替你主持公道?”
怎么越说越糊涂了,朝术顿住,不理解裴照檐如此急切的原因。
他冷心冷肺惯了,早就习惯忍受他人的恶意,唯一到手的善意扭曲了,此后再无法将心间为他人敞开半分。
“说来你可能不信,这事在很大程度上与杜如兰有关。他知你……”朝术闪烁其词,“知你对我有其他想法,于是让我瞒着你别把此事说出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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