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照檐站在原地没动,很不甘心,直到杜如兰再催促几声才离开。
他仿佛有千言万语,但最后都咽了回去,临到嘴边,全部都化为了一句:“我们绝不会放过你的。”
朝术神色平淡:“是吗?那奴才就拭目以待了。”
总算是打发走了这两人,朝术原本坚毅的眼眸里浮现出倦色,现在手还在一抽一抽的疼。
他现在总算可以去找太医处理手臂上的伤了,朝术只是能忍痛,但并非一点都不痛,现在看着那狰狞的伤口,都还痛得一阵抽搐。
“这伤都快划到骨头了,竟是你自己下的手!你又不懂穴道经脉,要是切到命脉该如何是好,你是想要自己重伤致死,你不要命啦,朝术朝总管?!你可是好不容易才爬到现在的位置,要是一死了之了你甘心么!”
朝术闭了闭眼,对李太医的唠叨是左耳进右耳出,还嗤笑他:“你倒是心善,我如此威胁你,竟还关心我的死活。”
李太医李韫,就是给他假死药的人,听了他的话之后脸涨得通红,磨牙:“算我圣人心好吧。见不得有人自残,再说了,你之前明明就是做的好事,还让别人误会,现在更是重伤……”
在朝术威胁的视线下,他的声音渐渐小得像是蚊鸣。
“李韫,不要多管闲事。”朝术冷声警告他,并不把对方的关心放在眼里。
他做事不需要别人置喙。
李韫给他包扎好,还是多言了两句:“您还是多重视一下自己吧,别用这幅朝生梦死的姿态活着,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朝术不悦地盯着他,总觉得李韫嘟囔的话古古怪怪的,看在对方是好意的份上,只要不谈及萧谦行的事,他都可以容忍。
宽大的袖袍一放下,那包扎得严实的伤就被完全挡住了,血腥味被草药的气味掩盖,再熏点香囊就能完完全全盖住。
他并不想让萧谦行知晓自己受了伤。
板凳还没坐热,朝术就得去向四皇子复命了。
此前便知晓萧子宴是真正的奢靡作风, 但朝术再一次瞧见还是给了他极大的冲击。
一骑红尘妃子笑,要他人用尽千方百计才能培育养出的荔枝,尤其是现在还是末冬, 进献的荔枝贡品就更少了,一颗就能价值千金, 现在却一堆一堆摆放在他的碧玉果盘中。
由宫娥的纤纤玉手轻轻剥出润白的果肉, 再喂于萧子宴口中, 待他食了果肉, 又伸出葇夷接过果核。
此等骄奢行事叫朝术咂舌, 当真是无人能及。
他进暖阁之前先脱了狐氅, 只穿着那身绛紫色的衣袍, 恭恭敬敬地向萧子宴行礼。
厚黑之学是入那学堂后夫子首先教导的,没有仁义礼智信, 而是直接将他们往最现实阴暗的方向引,势必要把他们培养成帝王最趁手的工具。
哪怕面对仇人厌恶的人,朝术也能卑躬屈膝,奴颜媚骨。
只要能达到他想要的目的,用尽一切手段都无所谓, 这是他在无数次被殴打、被欺辱后学到的人生准则。
萧子宴摆手,伺候他的宫娥就退立到一旁。
“解决完了。”这是个陈述句。
“是,不负殿下所托。”朝术笑意吟吟。
为了卖惨, 他发丝上的缕缕水珠只擦干了,上面仍有些茶痕。
萧子宴从贵妃榻上起身,天气回暖, 暖阁内又满是银丝碳, 他便只穿了一件雪白的丝绸中衣, 还露出白皙的胸膛。
朝术只瞥了一眼, 就冷漠地收回目光。
“辛苦你了,伤处可还痛着?”萧子宴的眼神挪到了朝术受伤的那只手臂。
朝术倒是半点都不意外对方能知道自己受了伤,他垂下眼睫,并不把萧子宴的客套话当回事。
“太医已经处理好了,不痛的。”他做出恭顺的姿态。
幸好萧子宴也不在乎他痛还是不痛,只是装装样子,再做出施舍的姿态,把那敷用的金疮药抛给他。
恐怕萧子宴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语气有多么骄慢,以一副恩赐的姿态,高高在上地说:“这是御赐的上好伤药,用完后恢复得快。这次你是为我做事,我会记得你的好。”
“殿下,这是奴才应该做的。”
“你倒是听话,怨不得我皇兄从前那么宠信你。”
朝术笑容僵住,他从心底感觉出一阵厌恶,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他总觉得对方时不时用太子作比较之事格外膈应,却又不得不忍受对方的骄横任性。
因为萧子宴天生就是王公贵族,是帝王的儿子,是以他有这个资本骄奢淫逸、高高在上。
萧子宴靠近了他,身上还有熏蒸过的暖香源源不断传来,那是无数金玉堆砌出来的香。
他说话的口吻是慵懒的,好似提不起精神来:“朝术,你是一柄好用的刀,我希望不会有朝一日刀口对准我。”
黑沉沉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朝术抬头就能看见萧子宴瞳孔里倒映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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