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亮,单纯发问:“真的吗,殿下?”
“如此激动,这茶莫不是你亲手煮的?”萧谦行好笑。
朝术垂下眼睫,脸上浮起醉酒般的红雾,羞赧地说:“确实是奴才泡的,折腾了好几日,也不知道合不合殿下的胃口。”
萧谦行倒是沉思起来,认真地说:“如此说来,你的天赋倒也不差,区区半年时间。哦,距离你来我这儿煮茶的时日应当不足半年,只有不到半月,就已经炉火纯青了,倒是叫人不容小觑。”
朝术知道太子是真心实意如此感叹,心情也莫名愉快起来,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明朗欢快,喜笑盈腮。
“能得殿下的夸赞是奴才的荣幸,但这并非奴才的天赋,只是日日不差地捻着茶放入,又掐准了时机,才能分毫不差地煮出如今这味道。”
“你啊,少去钻营这些不正经的。”萧谦行笑骂着。语气却很温和。
朝术小心翼翼观察对方的脸色,见太子并未生气,便讨巧着说:“这怎的能叫不正经呢?殿下是奴才们的主子,是奴才的天,自然应当多做这些事让主舒心。只有殿下高兴了,我们才能高兴。”
太子单手撑着腮,听他说些好听的话,跟逗趣儿似的。
朝术知晓自己只是用来解闷的玩意儿,根本不值一提,但他并不在乎。
只要能得到太子的青睐,似乎尊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他不过是比以前要更为识时务罢了。
盯着太子脸上的笑容,朝术便需要控制自己不敬的视线以及怦然跳动的心脏。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对太子有所企图,明明一个是天上月,一个是地上尘,却偏偏胆大包天想要去够一下那一弯月。
他知道自己只是在低等的太监,灰扑扑的老鼠,所以很好地将自己不可见人的心思隐藏下来,藏得比他想象中的都要深多了,最终表现出来的也只是和寻常人没什么两样的讨好。
小太监身着松绿太监服,衬得那肤肉更白,玉面红唇倒是漂亮又讨喜,与外头那些金尊玉贵的小公子们比倒也不差。
可能那些世家公子做梦也想不到,皎皎如明月的太子会拿他们同阉人相比。
萧谦行身边的人都是经过层层筛选,几乎都是些闷葫芦,只顾着做好手上的事,像朝术这样嘴巴涂了蜜儿的倒是少见。
对方的心思也简单好懂,就是想要讨好他。
滴溜溜转的乌黑润亮眼睛里,一眼就可以望到底。
明明长了一张清丽可人的脸蛋,却做出来那些谄媚的市侩行为,倒是有些意思。
愿意花心思讨好他的人并不讨厌,只是希望对方把那点小伎俩都多多放在正道上,不要最后走上歧途就好。
萧谦行扫了眼朝术亮晶晶的眸子,若是亏心事做多了或天性胆小的人,瞧见了那双黑洞洞的眼珠子会觉得渗人可怕,但他却不觉得有什么。
相反,他一直都觉得对方的眼睛相当漂亮。
眼型是尾部高挑的狐狸眼,眼睛珠子就像是墨水晕染到极致的琉璃珠,任何一个有变态收藏欲望的人应当都会忍不住想占据。
萧谦行没有那种嗜好,但他也只是个寻常人,也会有尚美的想法。
不过这一切朝术都不得而知,他直到现在都认为自己并不多得太子所喜,所行之事都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错半步。
甚至钻营太子喜好这事,他都是背地里悄悄去做。
太子或许知道朝术在刻意迎合他的喜好,或许不知。但他都要谨慎行事。
上位者,最忌讳的就是自己被下属读懂心思。
很快他就顾不得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太子身上了,身处权利漩涡的中心,每天的信息更迭比朝术想象中的更为迅速,注意力也一下就被转移过去。
——太子伴读会继续来东宫读书这件事,相比之下,皇帝每月来两次东宫都算不上什么大事,毕竟已经很寻常了。
朝术面见皇帝都从一开始的慌乱到现在的沉着淡定,发现皇帝不会拿他怎么样时,哪怕是单独与帝王相处,他也不见得会有多害怕了。
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如此熊心豹子胆的时候,这兴许就是背后有人的底气吧。
他急匆匆地从老太监石公公那里汲取关于东宫的相关知识,生怕自己做错了事,惹了那些天之骄子们的忌讳,被惩戒都算是小事了。
石公公揶揄他:“这东宫人走茶凉,你从我这儿学了大半的经验过去,一步登天之后不得把我一脚踹开。”
朝术就指天发誓说:“我绝对不会那样做的,公公您教了我,就相当于是我的师父,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又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的小人,岂能忘记您的恩情呢。待我日后发达了,也定会赡养您老的。”
也许上了年纪的人就更容易被好听的话打动,哪怕是在宫里头见惯了人情世故的石公公也不能例外。
他听了朝术的话,心里着实熨帖不少,于是就将朝术想知道的事细细为他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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