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十句话,不讲道理。
赵柯对她爹说:“爹,弄点儿降火茶给妈吧,她太暴躁了。”
“谁暴躁?”
余秀兰气冲冲的。
赵柯给了亲爹一个眼神,看吧,都成炸药了。
赵建国无奈,“秀兰,你工作不顺利,也不要带到家里嘛。”
余秀兰也知道她火气旺,实在控制不住,“你们知道啥,我中午去赵新伟家,他让我跟大队和顾校长提一提,免了他家孙子的学费。”
维持生产队小学的钱,大队出一半,剩下的一半才由社员们承担,一个孩子一学期五毛钱学费,加上学杂费也不到一块钱。
到了高年级才会增加一点书本费。
余秀兰烦躁,“免了他一个,别的社员也闹着要免,咋整?”
她的家访都不太顺利,不上学总有各种不上学的理由,穷占主要因素。
余秀兰絮絮叨叨一大堆,稍微发泄出去,情绪稍微好了点儿,又支棱起来,斗志昂扬地出门。
赵柯看着她,莫名觉得手里的粗粮饼子好像又不那么香了。
·
转眼就到了王家老三王向全结婚的当天。
新媳妇要进门,东婶儿可算是有了笑模样,挨家挨户地通知,都去她家吃席。
全生产队社员都在私底下讲究:就她那个抠劲儿,有啥席,能挑出肉丁都稀奇。
说到底,还是为了收礼钱。
不过大家都一个生产队的,结婚这种喜事儿,基本家家都会随个五分八分,然后带着全家老小一起吃席。
当然也不能闲着。
前一天,东婶儿她家就跟各家打好招呼,要借桌子碗筷啥的。
今天一大早,赵柯家自己家吃完饭,赵枫就扛起家里的桌子凳子,往东婶儿家去。
赵柯手里也抱着碗碟,跟在赵枫身后。
路上大家都是这样,肩膀头、身上全都挂满了物件儿,有一个甚至扛着一口锅。
还有几个肩挑着水桶往大院儿走的男人,今儿用水多,不能断了水。
赵枫走一路,身边儿就凑过来几个差不多岁数的小子,扛着东西都不耽误嘻嘻哈哈。
赵柯身边儿也多了两个姑娘,赵萍萍和她亲妹妹赵小草。
赵萍萍抱着菜板和菜刀,妹妹抱着碗碟。
“赵柯,你家随多少啊?”
赵柯摇头,“我妈随,估计跟大家差不多吧。”
赵萍萍笑说:“这段时间,我总看见东婶儿家大人孩子去山里挖菜,听说有天运气好,王大哥打到只野鸡,王四哥还捡了几个野鸭蛋。”
赵小草撇嘴,“东婶儿那么抠搜,咱也吃不到。”
“你个小孩儿瞎说什么。”赵萍萍训了她一句,转头对赵柯说,“我听说,因为四哥藏了一个野鸭蛋给冬妮儿,还遭了东婶儿一顿骂呢。”
“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见的。”赵小草钻到俩人中间,仰头对赵柯兴冲冲地说,“东婶儿在她家院儿里指桑骂槐,四哥一直拦着她,让她别说了。”
赵小草说着,又撇撇嘴,老大不乐意地说:“我妈说没儿子就是受欺负,说孙大娘要是肚皮争气生个小子,东婶儿家不敢这样。”
儿子顶重要,所以他们自己家过继了拴柱儿。
赵柯看她,“你呢,你怎么想的?”
赵小草说:“我才不比儿子差,将来我要他们都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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