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的存在感,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她拉了出来。
绝望的羔羊抬起头,下巴挑得高高的,因为这个姿势,视线有一部分被帽子和流海遮盖住,但她还是看清了来人。
“你怎么也出来了?”
随即她掏出烟盒,又问:“要吗?”
黎湘摇头,问:“为什么突然想写《她有罪》,这个故事哪里吸引你?”
绝望的羔羊想了想,说:“哪里都吸引我。”
黎湘又问:“下一本打算写什么,有构思了么?”
绝望的羔羊:“没有。”
黎湘继续问:“如果有人跟你约稿,或者主动提供故事,你愿意接么?”
绝望的羔羊笑了:“命题作文啊,那要看内容了,一般这种目的性太强的都不怎么样。”
“为什么这么说?其实也有好的。”
“自己的孩子自己当然觉得好了。他觉得好的,是他主观上认为的,带有滤镜,可能我完全t不到呢。t不到的东西,我怎么写得出来?”
“但你喜欢的东西,大众未必会喜欢。”
“随便吧。”
黎湘没接话,也坐下来,半晌才说:“我记得这部戏刚开始谈的时候,你不赞成由我来演王垚,因为我的形象不够贴切。”
一支烟将要燃尽,绝望的羔羊将烟头按在地砖上,侧头看她:“我现在也觉得不贴切,但我说了不算。”
黎湘:“是气质的问题么,因为我不够冷艳。”
绝望的羔羊点头,然后又摇头:“你跟王垚就是两类人。不过样片我看过一点,你演的还算像那么回事儿。”
黎湘也看过来,盯着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隔了几秒忽然说:“假设,我有一个故事想跟你约稿,你有兴趣么。”
绝望的羔羊:“不是人物传记吧?”
黎湘:“可能是,可能不是,只是随便聊聊。”
绝望的羔羊:“哦,那我没兴趣。”
黎湘问:“你还不知道故事内容,就没兴趣?”
绝望的羔羊:“命题作文,版权就不是我的,再精彩有什么用?”
黎湘:“也许可以是你的。”
绝望的羔羊疑惑了,而且有一瞬间的犹豫。
她很想拒绝,因她对黎湘并没有什么好感,她有的是理由和借口,比如版权,但黎湘却表现得这样“大方”。
她转念一想,这或许是某种“忽悠”手法,圈内也屡见不鲜了,谈的时候什么都给保证,说得跟做慈善一样,等到约定协议,各种苛刻要求就一个个从地里蹦出来。
绝望的羔羊忽然说:“我上过一次熟人的当,定金给我了,让我先写着,协议说不着急,我慢慢写,他们慢慢走程序。结果等到我写得差不多了,拿到协议一看,就是白纸黑字的卖身契,和事先说的驴唇不对马嘴。我不介意协议苛刻,只要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行了,但如果说一套做一套,这就是‘诈骗’。”
黎湘笑问:“那后来你签了么?”
绝望的羔羊:“当然没有,反正东西是白写了,对方在圈里也没少黑我。我现在说这个,就是希望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
黎湘叹了一声,语气依然很平淡,却没有跟她保证任何事:“我这么问吧,什么样的故事是吸引你的,会被你定义为精彩的?需要大卖吗?”
绝望的羔羊思考片刻,说:“吸引我的未必大卖,大卖的未必吸引我,每个人的审美都有小众的一面。”
黎湘:“具体需要哪些元素?”
绝望的羔羊笑了下,语气半真半假,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开玩笑:“血腥、暴力、人性博弈,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平凡普通的生活被破坏,在生存面前,爱情、亲情、友情都要先靠边站——人没了,就什么都没得谈了。”
黎湘也笑了,忽然话锋一转:“如果我将来遇到这种故事,你来试试?”
绝望的羔羊:“为什么是我?”
黎湘:“我喜欢你的文字。”
绝望的羔羊:“要是我听了故事不感兴趣呢?”
黎湘:“那就不要写了,反正咱们现在只是闲聊,不涉及承诺。”
绝望的羔羊沉默了,现在压力给到了她,她是既排斥,又好奇。
但同时她也有点质疑,这个看上去明艳大方的女明星,能有什么猎奇题材?
绝望的羔羊:“为了血腥暴力而血腥暴力,就没必要了。故事越重口越好,我说的是人性方面。”
黎湘:“没问题。如果我将来找你,就说明这个故事一定满足你的口味。”
绝望的羔羊歪着头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一种某个藏着未知的盒子,快要被人打开的错觉。
好一会儿,绝望的羔羊才问:“故事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
黎湘笑道:“不知道啊,现在只是闲聊。”
绝望的羔羊没接话,可她觉得所谓的故事好像已经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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