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放下窗户,再放下纱帘退下去了。今儿值夜的人在外面铺好的床褥,晚上预备着老太太要茶,茶水也在外间预备好了。
屋子里的大丫鬟们扶着老太太躺下,探春就坐凳子上,握着老太太的手说话。
屋子里除了一直坐在床沿打扇的鸳鸯都退出去了。
老太太问:“今儿你太太跟你说什么了?你姨娘又说什么了?”
探春被叫上往后面来的时候就知道二太太的行事怕是已经被察觉了。然而这个时候有些话是不太好说出口的。
老太太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你是个女孩,身上有银子不假,不过也是一些散碎银子,无论是你太太还是你姨娘都是见过世面的,这点银子还不放在心上,也不会找你来搜刮。
你身上值钱的也就是你的终身大事。南安王府一直想聘你进门,我给拦了,在人家看来,这婚事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人家是王府,咱们家说着是公府然而并不是,隐隐还有些高攀人家。
所以在那起子不了解内情的人看来我这就是有些不识抬举,给脸不要。然而他们家并非是良配,先是太妃那小儿子,向来就目中无人。
京城里的公子哥儿多的是。说起来这些人也就是流里流气吊儿郎当,但是大部分都不傻。太妃的小儿子我是见过的,说到底就是被母亲惯的太傻了,这种人不是良配。
更要紧的是,他们家所图甚大,总想做个诸侯王,宫里容不得他们,朝廷上的大臣也容不得他们,诸侯王……这都是哪朝哪代的老皇历了,他们不死心罢了。娶你为的是咱们家在水军中的那点子威望,祖宗曾经坐船远征过南方的藩属国,哎呦,回来说再不去了,太受罪,太热又有大风,吹的人站不住能被卷着飞起来。脚下这一片到底是中原福地,四季分明五谷丰登……扯远了,还是为了那点子好处才三番五次的来找我。
可咱们家在军中哪有好处给人家,我说算了,他们偏觉得我是不愿意给。既然找我说不通,自然是找能说通的人,你太太答应他们了?”
看老太太并不是很生气,探春想了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就跟老太太说:“跟我说王府之事的并非是我们太太,而是我姨娘。
听我姨娘的意思,恐怕是许诺给了我姨娘一些好处,说是要拉扯环儿,我姨娘喜不自胜,来找我,我就说她们商量好了价钱才来跟我说,跟我说又有什么用。”
老太太说:“自然是让你来找我和大太太,大太太不管,你哄着我说你乐意,我就是不同意也没法子,哪怕拖下去,我一把年纪身体成了这个样子说不定明日就起不来了,他们拖的起,我拖不起。我有个好歹,大老爷更没法管,你要有爹娘在,他是伯父,哪能越过父母管你。”
探春点点头。
老太太问:“你太太呢?难道你太太还有其他的意思?”
“我们太太……说是让我进宫帮娘娘。”
“什么?”
老太太吃惊的想起来,但是她已经躺下了,起不来,上半身起到一半身体撑不住又倒下了,鸳鸯和探春赶快去扶她,她摆摆手表示没事儿。
“你太太这是昏头了!她都说什么了?”
“她说娘娘进宫很多年了。”太子妃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进宫了,如此算算十年多了,确实是好多年了。
“而且这些年,娘娘都没有一男半女,不免膝下寂寞,她每每想起来就很担心。娘娘也常常派人和她传话,说是让她去外面供奉送子观音,为的就是求子……只是如今娘娘确实年纪大了,宫里的太医说她这样的年纪不宜产子,再加上色衰爱驰,就有了固宠的心思……”
就把主意打在了庶妹的身上?
老太太摇了摇头,宫里面的娘娘不会蠢到如此地步,做出这种蠢事的也只能是二太太。
探春接着说:“……太太让我进宫,说是好事不能便宜了人家,肥水不流外人田。如今眼下对于我们二房来说东山再起才是要紧的大事。
说是老爷如今算是废了,但是宝哥哥和环儿还能撑一撑,让我进宫生下一男半女提携二房,到时候靠着宫中的皇子或者是公主,我们二房重入官场,到兰儿这一代人的时候,就能再撑起门楣了。
我说东山再起靠的是兄弟们,别人我不知道,但是环儿是没机会了。只要我二哥哥能入考场,早晚能考出来,到时候靠他撑着,兰儿和下面的侄儿们再争点气也能把日子过起了。
太太说正经的科举不如荫蔽,状元次次有,但是在那些小门小户看来家里出个状元简直是出了个文曲星君,是坟头上冒青烟的好事儿。在咱们眼里,得了状元也不过是个七品五品,在京城里连咱们家的门子都看不起。
要是没有家里提携帮衬着,这些状元们能爬到高位的寥寥无几。就是真的将来在成了中枢重臣也是几十年之后了,谁能等到几十年后……”
“是她等不到几十年后!”老太太气的打断了探春的复述:“她舍不得富贵,说什么为宝玉好,为娘娘好,为了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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