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里面,哪怕是一肚子火气的王子腾也没冲着他撒。
谢大人主动问:“本官先问你一些事儿,这里不是公堂,你知道多少说多少,不用你签字画押,不用担心。本官问你,先前为什么那豪奴说这是王家的买卖,一定要入股呢?”
掌柜的说:“这事儿说来就话长了,不是一两句能说完的。
我们的生意要用香料,香料中很多名贵的都是南方才有,我们东家去南方买了香料如何运回来就是个事儿。听说当年王家太爷管着水运,往京城求见王府的管家,没见着。只能去求金陵的王家管事儿,可是金陵的王家也不是我们能高攀的起的,这不就想着从其他地方使劲了吗。
我们东家就想攀关系,说是东家娘子也姓王,或许几百年前是一家,这借口虽然荒唐,但是也好用。据说当年王大人府上有很多连宗的,我东家的话人家也没怀疑,当成了当年连宗的后人,金陵那边的管事儿收了我们东家每年五百两银子的好处,帮着疏通关系,也仅仅是给各衙门打招呼而已,我们东家每年花费在运香料的银子就有上千两。
京城这边,我们也是到各处花费银子打点,就拿各个衙门来说……”
谢大人咳嗽了几声。
提示他这个不能说,掌柜的立即住嘴,接着改口:“……京城这地方,也是要处处打点,各位都是大人,是富贵人,不知道我们这做生意的苦楚。这京城里面有香会,凡是香料店都要入会,每年交银子,不入会的生意做不下去。
除了和同行们有个好人缘,像是街面上的人头,谁都不敢得罪,那些倒夜香的,要一年十几两银子孝敬,要不然他们夜里走到我们店门前,推着夜香车的手一滑,车倒了,臭烘烘的一滩倒在门前,我们只能认倒霉。
再有那些乞丐们也要交银子,要不然他们弄几个脏臭乞丐蹲在我们店门口,各位大人,我们店里做的是体面人的生意,客人一来,这些乞丐上去讨饭,还有过分的抱着人家的腿不让走,多经历几次,这些客人都不来了,我们的买卖也做不下去……”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不容易,说说王家的奴才,这事儿怎么和王家扯上关系的?”
“小老儿人老话多,说着说着说歪了,还是接着刚才的说,不是说孝敬打点的地方多吗?我们想要多做买卖,其实还是要往高门大户去卖香,这不我们想往荣国府那边送香,看看他们家的太太奶奶喜不喜欢,喜欢了她们回头买,这不是又一桩好买卖吗?
□□国府也是门槛高,思来想去,想着他们家的太太奶奶都是王家的,不如给这些陪房们送些好处,求他们把这些香献给女主子们。就和这些人攀关系,说是多承蒙王家的照顾才有了我们的生意,还说了用的是王家的关系运香料,都是一家人。天地良心,我们只是攀关系啊!没想到事儿成了这样,真是一场劫难……”
谢大人不耐烦的敲桌子:“你别忙着哭,后来呢?”
“哦哦哦,后来就找到了他们家琏二奶奶的陪房来旺儿家的。那时候请他喝酒,他或许听说错了,听成了王家的生意也未为可知。总之他是个实诚人,就常来帮忙,码头上三教九流,他每次去,用王家的名号给我们省下了不少的打点银子。我们东家一合计,就不解释了。这也是我们东家贪财,我早就说了,该花的银子不能省,他不听……”
老掌柜哭哭啼啼说的也不清楚,谢大人只能忍着头疼,温言说:“你先下去歇着,等会有不清楚的叫你。”
老掌柜跟着衙役下去了。
谢大人说:“这掌柜的知道的不多,不如叫他们东家来问问。”
几个人都点头,谢大人问:“他们东家来了吗?”
衙役带着一个中年人进来,这中年人一副乡绅打扮,进来立即自报家门:“学生直隶人士,姓崔名学高,有秀才功名。”
秀才见官不跪,谢大人微微一笑:“你是东城香店的东家?”
“正是学生。”
“这位贾大人家的奴才烧了你们家的铺子,他们府上愿意和你们商量一下私了的事儿,你先坐下谈。”
这东家谢过在场的官员,坐下来。
谢大人看了看王子腾,问东家:“你们家掌柜刚在这里,说你们家和王家有点亲戚?”
这东家赶快站起来,对着王子腾立即作揖:“学生正要给王大人赔礼,这怪学生自作主张跟金陵那边说贱内祖上和您家连过宗……实际上没有连过,贵府江南的主管们也知道,曾经跟学生说过,当年连过宗的如今都不知道去哪儿土里刨食了,借个名头罢了。每年孝敬五百两银子给几位管事儿。”
王子腾立即说:“我做主了,现在跟你们家连宗。”
武桐看着谢大人:“这……状纸还没撤,合适吗?”
状纸就在武桐的手上,是他一进衙门就拿到手里的东西。
武桐拉长了声音:“状纸没撤,现在是私下谈和解,和解没谈,却要堂下媾和,要罪加一等啊!崔先生要好好想想。”
东家的汗都流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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