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两秒、三秒……
全过程中,房间无波无澜地安静着。
直至他抽身,梁皙闭着眼都没挣开,唇边浅浅抿出一点笑。
啧啧,男人啊。
那杯红茶后作用太大,梁皙闭着眼睛,脑子晕涨得要炸裂,精神却又无比清醒。她只能被迫听了半宿雨声,才缓缓睡过去。
第二天虽然状态还没完全恢复,但也没有前一天那么糟糕,在早上七点,自然就醒了。
睁开眼,身旁半边已经空空荡荡。梁皙探出手摸了摸,余温也没有,不知道他是多久醒的。
她现在还是头重脚轻的,纠结是再睡一会儿好,还是干脆先起来吃早饭。
烤面包的香甜已经飘得满屋子都是,她确实有些饿了,又死活不想起来。
起?
不起?
梁皙正纠结着,有脚步声渐近,再抬眼时,沈冽已经搬着张小木桌出现在门口。他走到床边,把小木桌往床上一架:“吃吧。”
是她平日里常说喜欢的鸡胸肉三明治。
吃完早饭和药,梁皙又窝回被子里休息。
房间里有书页轻翻的声音。
梁皙紧了紧被子,眉间微褶渐松。人生病的时候尤其缺乏安全感,想到他在,她才能安心睡觉。
时间流过,伴着间或的翻书声,梁皙意识逐渐沉下来,呼吸放缓,徐徐睡了过去。
昨天连夜下雨,今早却秋高气爽,艳阳高照,光线透过窗户铺落进来,明亮又刺眼。
沈冽放轻脚步走进卧室,拉上窗帘,把光隔断。
床上,梁皙大半张脸窝在被子里,平日里气势凌人,这会儿微微蜷缩着,嘴唇发白,脸上没什么血色,莫名有点可怜兮兮的,招人心疼。
沈冽在床旁的椅子坐下,伸手,骨节修长有力,轻落在她柔软的头发上,把挡在脸上几根零落的头发撩开。
他视线凝着,透过这张脸,又似是在看别的什么。
那时候,沈冽还在美国,不日将要回国,老友们给他办了个送别party。当天他身体不大舒服,没怎么喝酒,只聊聊天、叙叙旧。
结束后,他接到助理电话,有事要去一趟旧金山。
春夜雾浓,连接旧金山和加利福尼亚的金门大桥上,车流如常,来往如织。
当时已经是凌晨,梁皙如常穿着身精致大气的西装裙,左脚应该是被高跟鞋崴了,走路没有着力点,鞋也拎在手上。
她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侧脸也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
可沈冽却还是一眼认出了她。跨过小女孩和少女两个阶段,也跨过18年,一眼认出了路边那个女人是梁皙。
停在前面大概50米那辆超跑应该是她的。
她人往回走,左摇右晃的,像是喝醉了。苍茫夜色压在她瘦薄的肩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边走边哭,看上去落寞又可怜。
又走两步后,她蹲下身,圈着膝盖,肩膀发颤,像只被人遗弃在路边、又浑身无一不透露着金贵的猫。
从家养到流浪,从云端堕进尘埃里,那份茫然无措的落魄,无端让人心疼又怜惜。
眼前陡然一亮,一辆福特迎面驶来,司机也不知道是酒驾还是疲劳驾驶,像是没看到梁皙蹲在地上,方向没有避开,速度也依然飞快。
眼看要撞上,一辆迈巴赫横插进来,两车相撞,发出嘭地巨响。
那时候,沈冽真没想到,两人有朝一日,会走到眼下这一步。
梁皙躺在床上熟睡,沈冽摸了摸她的头,柔软的触感里带着点痒。手在她头顶五公分处顿了顿,又摸了下。
睡梦中,梁皙估计是有所感,先是皱眉,然后小幅度翻身,想逃开这种不舒服的感觉。
沈冽收手,似乎是觉得还挺好玩,牵唇笑笑。
正准备走出房间,床头柜上突然亮起一片光,而后铃声响起,是梁皙的手机。
备注名称是姚婉婷。
梁皙被吵醒,她皱眉,伸手去摸手机:“吵死了。”
手机放哪去了来着?
沈冽:“床头柜上。”
“你怎么在这?”梁皙有些诧异的嘟嘟囔囔,她收手,差使道,“谁啊,你帮我看看。”
“姚婉婷。”
“接。”
电话接通,梁皙从沈冽手里接过手机,带着睡音,警告:“你要是没什么大事,你就死定了。”
姚婉婷说了句什么,梁皙脑子晕晕乎乎没听清,她眯着眼睛按开免提:“什么?你再说一遍。”
姚婉婷又说一遍:“我今天看到沈氏老总的采访视频,说你未婚夫从美国回来了,不日就要正式入职沈氏了!”
“诶,那你不是就要订婚了?”
梁皙瞬间醒神,从床上坐起来,她下意识先看向沈冽,然后反应过来,立马关掉免提。侧过头,下意识连声音也跟着放轻:“什么时候的采访?”
姚婉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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