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在绿茵盎然的大草坪上,一条红毯从大片观礼的纯白圆背椅中穿过,象征着百年好合的花束遍布现场每一个角落。
画面背景墙是一座欧式城堡,是梁皙姑姑penny的庄园,她小时候说,长大了结婚就要来这。
紧接着,画面里开始有活物涌入,将观礼区坐满,再然后,她看到自己挽着梁赫,在大家的掌声中,走到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面前。
司仪问:“梁皙女士,你愿意嫁给沈冽先生为妻吗?从今往后,无论贫穷或富有,生病或健康,都一如既往地爱他、忠于他、尊重他,你愿意吗?”
对面人看不见脸,台下人都期待地等着她说出那句“我愿意”。
梁皙是该开口的,可却像喝了哑药,张嘴无声。
冥冥中有什么指引着她偏头,看到玫瑰花拱门外,江冽挺拔站定。他也穿着身西装,一如在游轮上初见那晚,挺括又矜贵,把新郎都比了下去。
他迎着众人目光,淡然走到面前,没有半点擅闯婚礼的自觉,反倒是像来接新娘的。
他伸出一只手,毫不在乎旁人的视线,朝她淡声笑:“公主殿下,我来接你了。”
好像就笃定她会跟他走一样。
到这,梁皙突然就醒了。睁开眼,她大脑还沉浸在梦的余韵中,闪过一句话是——
你怎么才来?
回过神发现自己在想什么,梁皙望着天花板,心中五味杂陈,转成文字大概是——好想越和他待在一起,她就越不想联姻了。
其实她到现在都没敢问,喝醉酒那晚,她说自己有未婚夫,江冽到底是怎么回答的?他现在还在她身边,她就默认当他同意了。
可这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梁皙颇为苦恼,要不先把江冽搞破产,然后再把他圈养起来?
半天没想出个招儿,脑海里又开始天人交战。
梁皙你这么自私又双标,留不久男人的,他早晚会走。你那么喜欢他,必须想个法子让他待在你身边。
但为什么非得是他?这份喜欢能维持多久?万一以后遇到更合你心意、更帅的呢?
不,世界上再没有比他更合她心意的人!
如此想着,梁皙翻身下床,摸摸肚子,有点饿了。
她吃完晚上的药,拿出手机发消息:
【晚饭吃什么?】
没一会儿,收的到回复:【过来吧,南瓜粥。】
沈冽南瓜粥熬得不稀不稠刚刚好,软烂香甜,一口下肚,到胃里都是暖洋洋的。
梁皙头还有点晕,坐在坐在高脚凳上,小口小口喝着南瓜粥。
放在桌边的手机“嗯嗯”震动,是姚婉婷问她在干嘛,要不要过两天约个饭?
梁皙:【在吃饭,地点你定。】
姚婉婷:【你最近怎么这么爱吃晚饭了?】
三天两头都在吃晚饭。要知道,这位可是宁愿饿一晚上,也不愿意多动几步的主儿。而且还对身体表现得特不在乎,一句“不就是死吗”常挂嘴边。
【是决定要好好活下去了?】
梁皙手顿了顿,没想好该怎么回,不过确实、好像没那么“视死如归”了,尤其是在今早担心自己是不是有胃癌的时候。
换做以前,癌就癌吧,到晚期痛得实在难受,就去做个安乐死。
但今早,她满脑子都是那碗用赤藓糖醇做的红糖姜汤,她不想死,至少不想,这么早死。
对面,沈冽抬头就看到梁皙在对着手机发呆,他屈指轻敲了下桌子,她醒神,他平静问:“凉了,我去帮你换一碗?”
梁皙抬头,撞进他眼睛里,尤其是在此刻,她尤其不想死。
“换吧,”她收起心绪,大小姐似地挥挥手,又笑说:“我还以为你要让我吃饭别看手机呢。”
之前那个画画的,叫什么来着,段启嘉。他就在吃饭的时候跟她说过这句话,然后她半个月没找他吃饭,嫌他管得宽。
不过这话要是从江冽嘴里说出来……那他还挺关心她的嘛。
梁某人双标得明明白白。
沈冽又端了碗热粥回来,冒着丝丝热气,有些微烫,梁皙现在鼻子堵着,温度正合适。
他不紧不慢往高脚凳上一坐,淡然看着她,没答话。但那意思却像是说,凉了无所谓,要是想吃了,我随时都能给你端碗热的来。你想玩就玩,不吃就不吃,开心就行。
梁皙一只手拿调羹和着粥,另一只手搭在桌上,突然道:“你这人有时候真挺怪的。”
沈冽看她一眼:“嗯,怎么怪了?”
梁皙绷出一本正经的模样:“怪讨我喜欢的。”
对面,沈冽别开脸,低声失笑。
吃完饭,梁皙头一次跟着沈冽一起,出门遛了回狗。
火烧云与紫蓝色天空相接,艳丽又清新,走在林间道上,隐隐有桂花飘香,风都是甜的。
沈冽一只手牵着狗,另一只手抄在裤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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