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稳婆与医女都来了!」门外婢女喊得响亮,让我从阵痛中稍稍清醒。
砰的一声,门让人撞了开来。稳婆一进厢房,便张开我的双腿,「仅开了二指,看来还有得等。」她瞧了眼朱月。
朱月点了点头,「去,快准备烧热水,必须不间断的烧着,白帕与剪子全都要浸水煮沸再晾凉,另外助產的婆子皆要用烈酒洗净双手,听明白了就快去!」
房内侍女一哄而散,各自去忙各自的活儿。
「小姐,您不要忍,痛便喊出来,没关係的。」罗儷拿起一张白帕子,在我脸上贴了贴,将汗珠拭了乾净。
然而随着时间流淌,產婆越显焦虑,而我除了忍受肚子的阵阵疼痛,也没见其他人有任何进展。
「朱月……朱月。」我勉力抬起了手,将朱月招了过来,气若游丝的询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王妃,现下產道尚未扩张,您初次生產,拖得久一些亦不无可能。」听她这么一说,我几乎要哭了出来。我总觉得生孩子这种磨难,恐怕比分离魂魄还要痛苦。
阵痛渐渐淡去,我有些精神不济,恍惚陷入了半梦半醒间。
眼前模糊一片,我彷彿见蓝嗣瑛在战场上廝杀,烽火连天,砲声轰隆。他一袭银白战甲染上血红,剑指玄武,座下蓝家腾云军与塞北黑蛇军战成一片。
他的肘间让箭矢划了破,腿上亦中了一箭,还来不及包扎,下一轮敌方的进攻又起。蓝家的男人虽然让举国誉为东北战神,然而玄武此番似是为破他阵法而来,不为强取,倒像头狡兔一般窜入他阵型,四处击杀,乱他阵脚。
再怎么坚固的阵型,亦有其弱点,此番玄武的蛇军全是戳着他痛处而来,我除了心急如焚,却不能为他做些什么。我甚至开始后悔写了那封信,我什么都不求了,我只要他平安。
心里乞求着神明庇佑,若蓝嗣瑛终将战死,我愿意以我的命换他活下去。
下一瞬间,一幕幕烟花在他军营爆开,后备军人歪的歪倒的倒,这诡异的烟花怕不是毒气弹。他营中将军未发现不对劲,前线又让玄武军引爆了一列。
蓝嗣瑛指挥着腾云军撤离,仓皇间一束鲜血迸发,撒了烽火台一片腥红。
「不,不要!蓝嗣瑛!」我哭着大喊出声,指甲掐紧了手掌。
「王妃醒了,快些继续!」回过神来,我发现自己还在床上,方才半明半寐的似乎是幻觉。那噩梦太过骇人,蓝嗣瑛生死未卜,让我心里十分不安,却还得在这里生这什么鬼娃子!
「啊!」胎儿像是察觉我的怒意,肚子剧烈一疼,我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我不要生了,乾脆痛死我吧!」
时间不晓得过去了多久,外头天已经全黑了。一阵一阵的折磨,似乎是没有尽头,这种时候,我特别想见心里那个人。
「小姐,小姐!」罗儷听我恶骂一顿,小脸煞白,忙将我的手揣在怀里。「小姐再忍忍,您和孩子都会平安无事的!」
「开叁指了,申医女,是否能药下催產药?」一听產婆说到催產药,我几乎是哭着喊了出来。
「有什么药都快点用上吧,我不想再遭受折磨了……啊啊!」
然而朱月却摇了摇头。「还不行,至少得等到开四指。现在下那帖药,王妃產道必然撕裂,孩子也会卡住,也许会大出血,严重的话可能一尸两命。」
「不,不要这样,」我让泪水糊了视线,死撑着一点精神。「让我死了没关係,至少孩子得活下去。」
子宫又开始规律的收缩,这次要比先前的都还剧烈。
「……已经过去六个时辰了,孩子是不是得拖到天亮才能出生?」房内站得远一点的婢女悄悄嚼着舌根。
「怕事不只……先前我嫂嫂生產,前前后后拖了两日才生完。」若要拖上两日,还不得要我的命。
我莫名怨恨起了蓝嗣瑛,若不是他干的好事,我何至于在这里独跨鬼门关。而那该死的男人,让我为他犯险时,他人还在那可恨的边关。
「蓝嗣瑛,你有种就给我回来!你播的种,还让我一人在这里痛得要死,你倒是心安!啊啊!」
用尽各种恶毒言语,朝他咒骂千百回之后,我依稀又昏昏睡去。
「娘亲……呜……是小白不好。」小白虎牵着那个长得像蓝嗣瑛的男娃娃,眨巴着大眼,两个小傢伙在我面前哭成了一团。
让他们一哭,我心里亦是难受得很,这说起来也非孩子的错。我心疼的将他们拥入怀中,泛着泪安慰道:「孩子别哭,是娘亲没用……对不起……对不起。」
「娘亲若是痛,便不要生了,小白不急于一时……哇……」女娃娃哭得放肆,她说出口的话让我更加心碎。
这孩子是白虎转世,好不容易得到入轮回的机会,我必须帮她,绝不能让她死在我身体里。我不能放弃,我得振作,西方神境还等着他们的主神归去。
强烈的阵痛又将我拉了醒,我双眼微睁,再累也得挺住。
「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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