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难,就被你发现了。”
洛之蘅被他逗得发笑,正想感叹他果然自小就对相貌这般看重,转念想起,当时在平川,他满眼失望地喊她“小骗子”,又想起,他初到南境时,执意问她他长得好不好看……
曾经一无所觉,如今再度回想,才陡然发现:
那句稚言只是她记忆中的沧海一粟,却被他奉为金科玉律,铭记于心十数年。
洛之蘅心中又酸又疼,忍不住抓起他的手,十指紧紧相扣。
“怎么了?”赵珣好笑地问。
洛之蘅低低道:“忽然觉得,我喜欢阿兄喜欢得太晚了些。”
赵珣微愣,看清她的神情后,眸光一软,却故意拖着声调问:“那怎么办呢。”
洛之蘅学着他的模样故作沉吟,煞有介事地道:“那余生,我只能多爱你一些了。”
月光下,她的眸光亮如星子。
赵珣一怔,半晌,眼神浮上深深笑意,缓缓抬起与他十指相扣的那只手。
“不晚,”他在那只纤长白净的手背上虔诚印下一吻,“只要你肯爱我,那就什么时候都不晚。”
被他触碰的地方骤然一烫,她心跳失序,下意识想要轻颤,却强忍着没有动作。
许久,赵珣抬起头,眼神温柔。
“阿兄。”洛之蘅对上他的眼神,“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赵珣:“是什么?”
洛之蘅感受着手中的温热,轻声道:“等大婚之日,你就知晓了。”
她这般说,赵珣只好强压着好奇,愈发期待起大婚的那一天。
九月初十,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是万事皆宜的好日子。
盛京从天蒙蒙亮就热闹起来,鸣锣打鼓声响彻天际,百姓早早起身,围堵在大街小巷旁翘首张望。
红毡从宫门口一直铺陈到南境王府,士兵立于街道两侧,腰间皆系了红绸。迎亲的队伍自皇宫而出,随侍宫女手持喜糖,沿路散发着喜气。
这一场迎亲尽数按典章办事,新登基的皇帝从始至终都极守规矩,唯一出格之处,是他执意要在新婚当日亲迎新后。
大小官员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能让他改变心意,最后还是已经避居别宫的太上皇出面,调停了这一场风波。
最后当然是官员退让。
新帝如愿以偿地在成婚当日,骑着骏马,如普通的儿郎般走出宫城,迎向他的新婚妻子。
新婚之喜弥漫在整个皇城,沿途的百姓不吝为新帝新后奉上如海的祝福。
直到迎亲的队伍重新进入宫城,沿街的百姓已然津津有味地停在原地。
在礼部的主持下,一对新人顺顺利利地完成了大半繁琐庄重的仪式。
三拜礼成,至宗庙拜祭天地,祭告祖先。
群臣分列两侧。
新帝和新后相视一笑,手牵着手,并肩走向高台。
鲜红的嫁衣似烈焰般热烈张扬,凤冠精巧贵重,嵌宝石,垂金穗。如玉般干净无瑕的脸颊鲜敷盛妆,将她本就倾城的容貌衬得愈发动人心魄。
赵珣与她相视之时,敏锐地没有错过她眼中的惊艳。
想起今晨她差冬凌送来的新婚之礼,没忍住,指尖轻轻划过她的掌心,低声问:“何时能辨认出来的?”
新婚礼物是十三副人像,或嗔或怒,生动逼真,皆是他的相貌。
“忽然有一天就能看清了。”洛之蘅毫不遮掩,“当年我自觉牵连阿娘,耿耿于怀,困于旧事,不得解脱,不能辨人之症才会愈发严重。如今心结开解,眼前的迷障自然尽散。”
“就是说,日后能像常人一般辨别人的相貌了?”
“会比常人艰难些。”洛之蘅偏头看了眼,莞尔道,“但阿兄这幅俊逸非凡的容貌,我过目不忘。”
赵珣故作为难地问:“那以后,我老了怎么办?”
洛之蘅真心实意地道:“阿兄老了,也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子。”
两人走过最后一级台阶,在祖庙前的高台上相对而立,执手站定。
赵珣的唇角抑制不住地上翘,声音含笑,明知故问:“当真?”
“千真万确。”洛之蘅仰头对上他的视线,眸中独独映着他的模样。
时间会带走过客,岁月会苍老容颜。但不论如何,他始终都是她心中明亮耀眼的花孔雀。
一如隆庆二十三年的春天,他光彩夺目地朝她走来。从此,赵珣之名镌刻心间,再不能忘。
她认真看着他,笑意璀璨,一字一字,郑重其事:
“我的赵珣,独一无二,耀眼无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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