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怠慢了客人。”
半雪不情不愿地“喔”了声。
洛之蘅和太子几乎同时抵达膳厅。
两人前后脚进门坐定,洛之蘅客气地请太子执筷先动。
太子视线睃寻一圈,问:“叔伯呢?”
“大营军务繁杂,副将来请,阿爹抽不开身,便先回了大营。”
太子了然地颔首,神色不改,不知道信没信她的托辞。
洛之蘅想抬眼去打量他的神情,想起他们二人午后的争执便是因着她没忍住多看的那几眼,顿时心生踟蹰。
权衡片刻,还是忍下了探究的想法。
总归阿爹确然是去了大营,太子纵然再神通广大,也不能亲自跑到大营,将阿爹案头的军务一桩桩地检查一遍。
信与不信都没有大碍,她何必再去给人留下话柄。
洛之蘅心中稍安,默不作声地陪同太子用膳。
南境王府不重规矩并非是虚言。
从古至今,世家府第用膳时多有侍人随侍,以便及时伺候。
但南境王行伍出身,不兴这套。洛之蘅虽然食用精贵,同仆从相处起来却随和,更加不需要人伺候用膳。
是以膳厅中没了南境王从中调和的絮叨声音,安静到筷著击碰的声音都仿佛惊雷炸响。
这样落针可闻的气氛里,连呼吸似乎都不敢大声。
洛之蘅筑起十二分的警惕,谨慎地减少同太子四目相对的情形,克制着自己不去朝他看。
大约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别处,她进膳的动作极为迟缓。佳肴入口,却食之无味。
“洛之蘅。”
静寂的氛围被一声轻唤打断。
洛之蘅下意识抬首,垂着眼问:“殿下有何吩咐?”
人前“阿兄”,人后“殿下”。
太子心下冷哼,却也没在此时计较她的刻意疏离,只声音平平地问:“孤是长得丑绝人寰,不堪入目吗?”
洛之蘅不明就里,却还是诚实摇头:“殿下风姿卓越,鲜有人及。”
“是无人能及。”太子认真纠正。
洛之蘅:“……”
不过太子此番挑起话题的目的不在于此,他没有纠缠,开门见山地问:“孤既然不丑,那你为何一个晚上都不看孤?”
洛之蘅愕然抬头。
正对面的太子早已搁下筷著,低垂着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神幽深如墨,蕴着她瞧不懂的情绪。他一只手闲闲搭着扶手,好看的眉目中流露出些许不悦。
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
洛之蘅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午间时多看了他几眼,就此引发争执;晚间时痛定思痛,改过自新不去看他,居然还要遭质问。
她是修身养性久了,以至于和时下的风尚脱节了吗?
怎么现在的年轻人这么难相处?
太子定睛瞅着她,满脸写着“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达目的不罢休”,势要从她这里要一个答案。
洛之蘅忍了几忍。
没忍住。
她牵了牵唇角,笑意寥寥,礼貌出声:“小女以为,少看殿下几眼,便不会再度冒犯殿下,以至惹您不悦。”
太子沉默片刻:“你在为午间的事生气?”
虽然是询问,可却难掩笃定。
洛之蘅微微抿了下唇。
若说不曾生气,定然是违心之言。毕竟即便是她,也没法在平白无故遭人冷脸的情形下还泰然以对。只是一下午过去,午间生出的气恼早已烟消云散,此时故意提及,也不过是不想继续忍气吞声而已。
更是不想太子觉得她柔弱好欺,得寸进尺。
她生得美,颦笑间自带出尘天真的稚子无辜之态。
出神时眼睫轻颤,微垂着头,落在旁人眼中,顿时变了个味道。
太子看着她委屈不敢言的弱势,眼神微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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