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朝淡淡道:“仙尊们不在意的事情多了。”
苏陆心中一凛。
旋即又听她道:“当年大师伯还在时,便是有魔修从他面前经过,若是实力不济的,他根本不会多看一眼,甚至不屑出手杀掉。”
柳明朝的师父乃琅嬛七十二仙山中的巍山首座,与飞火仙尊是一辈的,虽然并非同一个师尊。
巍山首座比飞火仙尊入门稍早,却也稍晚于剑圣,在他们这辈,剑圣排行老大,故此柳明朝称为大师伯。
苏陆:“…………这世上绝大多数人,对他而言,都是实力不济的吧。”
柳明朝笑了,“不错,所以绝大多数魔修从他面前走过,他都不会多看一眼的。”
更别提那些年若是门派里有什么被浊气污染的人且被师父放走了。
剑圣别说管不管,估计是完全都不会关注的。
苏陆也笑了,“你见过他么?”
“大师伯?没有,你看我像是活了几百岁的样子么?”
柳明朝伸手指着自己,“我入门时他已经不在了。”
她才要继续说话,忽然又从怀里掏出玉简,扫了一眼上面的文字,顿时皱起眉。
“我那师弟多半是没法回来了,另一位师妹要进来,不过她也才刚刚筑基,希望能多待一阵吧。”
苏陆看了看她,“你们琅嬛弟子众多,就算是空缺了名额,也很快会有人补上吧。”
“是啊。”
柳明朝随口道:“有些分到少量名额的二流门派,亦或是世族,因为寻不到人补位,可能会将名额向外卖呢。”
苏陆故作好奇地道:“卖给外人?这也符合规定么?”
“……不符合,然而也没人去详查,有些散修就是这样进入秘境的,花重金买来的。”
颜韶也多半如此了。
尤其是他好像真的不缺钱。
两人友好告别,苏陆又回去和魔物斗智斗勇了。
又过了半个多月,她在一地残骸里休息,某位韩仙君从天而降,立在远处打量着她。
韩靓看着看着就微微蹙眉,眼中再次浮现出震惊。
苏陆已知道他是查看自己体内浊气污染状况的。
若是已经超标,韩靓一定会命她暂离,若是她拒绝,他估计要亲自动手将她遣送回去。
当然,这本是仙盟给他们这些人的规定,他也只是执行罢了。
就像两位师兄也做过很多次。
“韩仙君,我知道你不想说话,但你若是有什么想法,要不直接写下来吧?”
她直接从怀里掏出了纸笔,“猜来猜去也挺累的。”
韩靓沉默片刻。
他微微摇头,“你体内浊气已清。”
苏陆闻言也不意外,刚要说话,他又继续道:“这也是……半妖的天赋?”
魔域。
萧天炀站在漆黑龟裂的土地上, 眺望着前方巍峨炽热的火山。
他身边堆积着魔物的残骸,一些零七碎八的骨骼碎块和肢体。
有些在黑烟中渐渐消散,有些则在地面上蠕动着、试图与旁边散落的尸身重新拼合, 再次复生。
“……”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到魔域。
拜入玄仙宗后,前面数年他进境极快, 任是谁来评价都得说一句天才。
天才当中也能分个高低, 在精英云集的青州第一仙府里,他的资质悟性仍然是排得上号的。
然而在修行一道,古往今来,纵然是那几位绝世天才,也需要近百年时间, 才称得上有所成就。
他初出茅庐时也不过是筑基境, 在徐州暗中寻访仇人, 得罪了一些当地的豪强仙门。
他们倒也并非他的仇人,只是无意间惹上的,他又不愿忍气吞声, 因此撕破了脸。
看在玄仙宗的份上,他们不敢明面上害他的性命,却也在背地里下手,险些杀了他。
最后还是慕容冽的幻身及时赶来救了他, 否则他早就在百年前埋骨荒山之中。
后来——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他在九脉会试里出了风头, 却仍是落败于一位同是筑基境的前辈, 狼狈摔下擂台, 连站都站不起来。
周围的观众们反应各异, 发出嘲弄的却也不止一个两个, 说来说去都是那么几句车轱辘话。
“不过是外门弟子罢了, 天灵根又如何……”
“他师父也只是元婴境, 怎么和人家比?”
“若非当年他入门时太过傲慢,扬言要找什么没有徒弟的,今日或许也不会是这番模样……”
许多年后,他再听见这些话只觉得可笑,就算会看心情选择是否将他们拖出来揍一顿,也不会真的生气。
当年他却没想明白,那些人只是因为自己或是同门输在他手下,心有不忿才说些毫无意义的话。
他只顾羞恼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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