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曾长林还有个“时不时小酌一杯”的爱好,自打去了农村,也不用媳妇儿跟闺女念叨,为了节省开?支,他便狠了狠心,自发地戒掉了这个爱好。
这要不是为了招待徐元,他还真不可能专程去找人淘换酒票,买了这瓶酒呢,毕竟,他这爱好还没戒掉的时候,也没舍得买过张弓大曲来喝呢,通常都是挑最便宜的那一档白酒买。
“我?陪您少喝一点儿,多了估计就得趴下?了。”徐元的准备工作可不是白做的,主动起身从曾长林手里接过了酒瓶,借着?凳子边儿使?劲磕了两下?。
酒瓶盖开?了以后,曾书瑶把两个搪瓷杯子放在他面前,指了指右边那个,道:“家里没多余杯子了,你就用我?的吧!”
曾家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自然不可能专程给来家里做客的人准备个搪瓷杯了,以往都是直接上?碗的,可今天,这不是人多、菜也多嘛,就没了空碗,曾书瑶只得把自个儿的杯子让出来了。
徐元也没忸怩,往两个杯子里倒了酒,又用双手恭敬地把酒多一些的那个杯子递了过去。
“来来来,小徐,咱们俩走一个!”
曾长林发话,徐元自然没有不应的,碰杯之后,格外实在地咽了一大口白酒,登时,就觉得那股辛辣的劲儿一直在肚子里乱窜呢。
见他脸色不大好看,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曾书瑶赶忙道:
“爸,我?妈还专程给炸了二?两花生米,给你们下?酒呢,还有这一大桌子菜,可不能都剩到最后给浪费了!”
曾长林笑,心里暗道一声,女大不中留呐,却也没戳穿闺女拿她?妈当幌子的事儿,冲着?徐元道:
“小徐,尝尝你阿姨的手艺,看看合不合你胃口。”
徐元依言夹了块红烧肉吃,怎么说呢,刘爱香的手艺就是这个年代?大多数人的水平,做家常菜最为顺手,不难吃,但要说香得让人流口水,那倒是也不至于。
当然了,今天的徐元,可不是来当美食节目评委的,本就嘴甜的他,对着?这手艺自然是夸了又夸,让刘爱香同志听?得眉开?眼笑,只觉得面前这小伙子,当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唉,可惜我?们家书瑶,哪哪儿都好,就是做饭上?面,没遗传到她?妈的天赋,从小就这样?,直到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一进厨房,最后还是只有个白白糟蹋粮食的结果。”
听?着?这话,刘爱香眉头一皱,嗯?不对呀,书瑶虽然进厨房的次数少,但是做饭也算不上?难吃吧,这当爹的,怎么还开?始埋汰起自个儿闺女来了?也不害怕人家小徐对闺女有意见。
桌子底下?,猛然被掐了一把的曾长林险些都要喊出声了,只是在那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这才把到了嘴边儿的喊痛声又咽了回去。
一扭头,果不其?然,自家媳妇儿的那眼神,真就跟刀子似的,直往他身上?飞过来。
曾长林心下?苦笑,在桌子底下?,安抚似的拍了拍那只手,给刘爱香递过去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而另一边,徐元也是明白了那一番话的言外之意,笑着?道:
“叔叔,我?和书瑶都在厂子里上?班,平时在职工食堂吃饭就行了,就算书瑶不会做饭,这不是还有我?吗?
我?奶手艺特别好,我?跟她?也多少学了点儿,等哪天有机会了,我?也让书瑶尝尝我?的手艺,给点儿改进意见来。”
闻言,总算是反应过来了的刘爱香同志,却是突然插话道:“小徐,我?听?书瑶说,你在红星食品厂的表现相当不错,已经分到福利房了,是吗?”
“对,前段时间?刚分到的,因?为在房管科登记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住,面积就稍微小了点儿,还不到三十平。
我?寻思着?,如果只有两个人住的话,暂时还是够的,但要是再?多几个人,比如说,我?们俩以后有了孩子,住得肯定就有点儿紧张了。
所以,等以后有合适的机会了,我?再?看看能不能换个更大点儿的。”
说到“孩子”的时候,徐元不免往曾书瑶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巧和她?的目光对上?,俩人皆是一怔,随即又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像是这种换房的操作,在国营厂子内部并?不稀奇,毕竟,谁家都有个添丁进口的时候,厂领导也都能体谅,看到一屋子里挤的人太多、实在住不开?的情况,一般都是会爽快批准了换房申请的。
见徐元心里自有成算,而且,话里的意思是,如果结婚了,就他们小两口住在食品厂,刘爱香同志心里的满意更是多添了几分。
说实话,哪怕她?婆婆不是个喜欢指手画脚、言语刻薄的老?太太,但是,能自个儿当家做主的话,谁又会愿意头顶上?多一位婆婆压制呢?
至于刚才自家闺女和小徐之间?的“眉目传情”,刘爱香同志表示,这又怎么了?都什么年代?了?盲婚哑嫁早就不流行了,自家闺女能嫁个自己喜欢、也对她?好的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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