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可以!诶,我就想知道,谁告诉你的,我们家能有那个本?事弄来自行车,你以为这是买一斤猪肉的事儿呢,说得?这么?简单。
要真这么?容易,你们家怎么?到现在还没添一辆自行车啊?是不想吗?
我们老徐家,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也别这么?低着嗓子跟我说话,我听着别扭,再则,落在旁人眼里,还以为咱们俩在密谋什么?大事情呢!”
没办法,老徐家的日子,过得?是真叫人眼红,这年头,一个工人的工资,养活一家六七口,都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
可是,老徐家呢,总共就五个人,四个都有工作,有心?人只要一盘算,大概就能摸出他们家每个月可以攒多少钱了。
就算老徐家伙食好,开?销大,但四个人挣工资,每个月怎么?着也能攒下一百块钱了,一年,这就破千了,何?况,连年纪最小的徐元都进食品厂工作快四年了呢。
如此一来,也就不怪这两年想给徐元介绍对象的人越来越多了,毕竟,一嫁过去,那就是很显然地掉进福窝里了。
只不过,无论是王大娘的女儿,还是周大娘的外甥女,无论是纺织厂的车间女工,还是钢厂的人事科办事员,总之,不管长得?俊不俊,都被徐元给婉拒了。
这样一来,徐家难免就在邻居们口中落了个“眼光高、挑剔”的名声,像是今天这种程度的“找茬儿”,其实,并不被于?晚菊放在眼里。
所以,没有任何?顾虑的她,自然也不介意把这事儿大声嚷嚷出来了。
于?晚菊性子好,是个厚道又热心?肠的人,老姊妹不少,像是平常跟她关系最好、这会儿也离得?近的芳大娘,便开?口帮腔道:
“我说,周大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咱们家里都有人在钢厂上班,徐家有没有多余的自行车票,你难道不清楚吗?
这会儿找上晩菊姐,张口就想让人家帮你们买一辆自行车,凭什么?啊?就凭你们家脸大如盆?
以前也没见你跟晩菊姐有多深的交情啊,你这也都是当婆婆的人了,怎么?连这点儿事理都不明白呢?这种一张口就要占人便宜的事情,你自己觉得?,合适跟人提吗?”
是的,就是开?口的这位周大娘,想把自个儿的外甥女介绍给徐元的,正如芳大娘所说,她也是当婆婆的人了。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结果,刚才于?晚菊和芳大娘的话,却是毫不留情地揭破了她的假面。
周大娘到底还有几分廉耻心?,脸色已然涨得?通红,可饶是如此,她也不愿意放过了徐家去,用手指着于?晚菊道:
“对啊,徐家有没有自行车票,咱们大家伙儿都是清楚的,可偏偏,昨天她的宝贝孙子就又骑回来了一辆,你们说,买这辆自行车的票,是从哪儿来的?
要真是正儿八经得?来的,她刚才为什么?只是骂我,却闭口不提票的事情?这不是做贼心?虚,又是什么??
虽然说,咱们大家伙儿有缘分,住在同一栋楼里这么?多年了,可是,别怪我不提醒你们,投机倒把的人,那是在挖社会主义的墙角,不赶紧跟他们家划清界限,怎么?着,你们也想被送去农场劳改啊?”
闻言,且不提周大娘给徐家定?的“投机倒把”罪名是真是假,大家伙儿看向?她的眼神,却是添了几分厌恶。
黑市的存在人人皆知,但为什么?连投机倒把办公室的人,也只敢像割韭菜似的,时?不时?去割一茬儿,而不敢连根拔起?归根结底,一句话,有需求就有市场。
一家子老老小小,那么?多口人,城里每个月的供应哪里够用?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的情况,所以,别说钢厂了,就算是放眼全?省城,从没去黑市买卖过东西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这一点,是大家伙儿都心?知肚明的“潜规则”,除非不走运,去黑市卖东西的时?候被逮了个正着,不然,还真没有人拿“从黑市上买东西”来说事儿。
然而,周大娘却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愤怒之下,不管不顾地直接掀了桌子。
说真的,听见她这话的人,都想反问回去了,你们家没有在黑市上买过东西吗?合着我们都成投机倒把分子了,就你们家清高,你们了不起呗?
徐元那一辆自行车,是正儿八经从旧货市场上买来的,走的正规程序,又不是见不得?光,徐家人原本?也没想瞒着,免得?让别人揣测出种种更不靠谱的情况。
于?晚菊刚才没提,只是觉得?没必要跟眼前这个糟老婆子交代,显得?好像怕了她似的,却不曾想,突然从天而降“投机倒把”这口大锅,她险些都要被气笑了。
“啪”一个巴掌,就这么?响亮地落在了周大娘的脸上,于?晚菊也算是练过颠勺的人,手上的力气可不算小,周大娘的脸上,登时?浮现出了一个新鲜的巴掌印儿来。
“怎么?着,我们家办什么?事儿,都得?先给你交代一遍啊?你算老几啊?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配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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