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以为盛惠是懂的。
即使不能感同身受,起码也能陪着?她。
就在她想从高处一跃而下的那些日子里,盛惠的出现?就像一只手,把她往回拽了?拽。
在市一中,全新的环境,没有以?前的同学。只有两个人知道她身上有伤疤,一个是盛惠,另一个是张老师。
张老师是个很好的人,即使流言蜚语给他也带来了很多困扰,甚至被?家长联名抵制,他也不曾将陈最的秘密公之于?众。
可是他死了?。
而她突然想起,就算是张老师的死讯,盛惠也未曾想要告诉过她。
陈最走到盛惠面?前,将衬衫扣子解开,露出肩上、胳膊上触目惊心的伤疤。
眼角不自觉滚下泪,她用力抹掉,问?:“你就羡慕这样的我,是吗?”
盛惠偏过头,不肯看。
盛惠说:“就算是这样的你,蒋司尧也喜欢。”
陈最愣住了?。
“你不知道?蒋司尧一开始喜欢的人其实是你。”盛惠说。
“你在说什么??”
“他喜欢你!他喜欢的是你!”盛惠忍不住喊了?出来,“要不是因为你,他才不会跟我们实验课一组,也不会放学跟我们一起走。我早就看出来了。”
陈最木木然道:“我跟蒋司尧没有过什么越界行为。”
“我当然知道。你不敢喜欢别人,你什么?都不敢妄想,全班只有我愿意搭理你。”盛惠无法抑制愤怒,“凭什么?你说的话他都听,凭什么?你勾勾手指他就会过来,凭什么?!”
陈最心里像是被人挖走了巨大的一块,突然变得空空荡荡的。
盛惠由哭转笑:“因为他,我才知道,男生的嫉妒心和占有欲有多强。他得不到你,居然说你在追他,男生真的可笑,是有多爱面子才能说出这种荒唐的话。”
盛惠知道那些恶心的谣言出自蒋司尧之口,她也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但她也没有阻止谣言的蔓延滋长。
因为她不想像陈最一样被别人孤立,她不想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
满脸痘痘的她抬不起头,可总比浑身丑陋伤疤、被大家讨厌的陈最强。
所以?,她有自己的准则:虽然她常跟陈最在一起,但跟其他人才是朋友。
陈最崩溃了?。
那些她以?为的美好善意,原来早就在阴暗的地方扭曲变形,朝错误的方向生长。
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朋友,她能够掏出心来的朋友,她比家人还要珍视的朋友。
原来都是一场盛大的幻觉。
陈最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撕碎了?。
她捧着?的真心,一直以来都被他们随意践踏,她以?为的友情,原来只是他们的施舍,就像对待路边的一条狗。
毕业后,她跟从前的所有同学都切断了联系。
盛惠和蒋司尧总是说不想让她听到不好的声?音,原来是怕老同学们知道真相?,戳破他们的谎言。
陈最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她声?音颤抖着问:“你就这么恨我?”
“不。”盛惠捂着脸摇头,泪水从指缝间溢出,“我不恨你,我一点也不恨你。”
“陈最,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其实这些年,他们一起经历的事情,有很多。
陈最还记得她搬家的时候,被?上一任房东刁难,是盛惠带着?蒋司尧杀过来,跟房东大?吵一架,帮她要回了?押金。
每逢节假日,盛惠和蒋司尧都会把单位发的东西一箱一箱地给陈最搬,还会叫她去家里吃饭。陈最跟父母都没有这样密切的来往。
他们每年恋爱纪念日的时候,都要带上她这个的电灯泡,怕她孤独。
……
盛惠嫉妒陈最,又离不开她。
因为陈最确实是唯一一个真心对她的人。
十年时间,真情和假意早就融为一体。
就连盛惠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对陈最复杂的感情。
陈最的眼泪像开了闸一样,止不住。
无论怎么?擦,还是会流,到最后,整张脸都是湿的。
同时,心里还有很多根针,一下一下地扎着?。
她从来没有这样哭过,即使是在最难的日子里。
她们两个哭累了,失神地坐着?,谁也不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开始黑了。
她们谁都没有开灯。
陈最无力地站起来,什么?也没有说,离开了?。
走出那扇门时,她觉得,她以?后可能永远也不会再来了。
不过就是浪费了十年的时间而已。
她承受的还少吗?无所谓的,能有多痛,又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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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最回去就大病了一场。
她反反复复地烧了三天。这三天里,她几乎一步也没有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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