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彤:???????
贺津行的成年礼祝词很有趣, 现场掌声不断,枯燥的例行讲话在这一年突然变得令人期待。
但哪怕是这样,到了祝词后半段,还是有小部分的人因为走神严重导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撑着下巴堂而皇之发呆的苟安;
盯着家中长辈敞开的领口, 内心惊涛骇浪的贺然;
还有坐在角落里却忍不住偏头去看借物游戏的收集桌上、那枚五孔纽扣的陆晚。
这枚钮扣陆晚见过, 上面loyal loron的品牌logo比普通定制款的更加隐蔽与低调, 如果不是凑到比较近的距离,普通社交范围内一般人很少能够发现。
也许是当他们藏在船舱阴影下狭隘的空间时, 曾经有一束月光照射下来让她看清楚了上面的字样……
脑海里不可避免地回忆起了男人微笑着拒绝自己的模样, 和现在站在讲台上的他一般无二——
这一刻陆晚突然醒悟,有些人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样平易近人, 温柔的轻声细语,只不过是套在周身的结界, 透明却坚硬无比, 谁也没有办法靠近。
视线由此不可控制地滑向了往前一排的角落里, 刚才把五孔纽扣随手扔到桌子上的那个人身上……
此时此刻苟安看上去也是精神恍惚, 并且在所有人因为台上男人的某句话开始热烈鼓掌时,她趁机小心翼翼地偏开头,打了个呵欠,还揉了揉眼睛,看着是困得不行。
……一种名为嫉妒的小小火星在杂草丛生的荒原蔓延开来。
倒不是为了一颗纽扣这么无聊的事, 好像是当龙卷风席卷而过, 遍地的惊慌与狼藉时,抬头一看站在龙卷风中心的人却毫发无损, 那人养尊处优被保护起来, 仿佛从来都不知道有那么一场惊天动地的异象来袭——
是理所当然的落差感。
也就是这一刻, 陆晚真正的意识到, 或许人真的生来不同,从来不在一个公平的起跑线……
就像她鼓足勇气的索取却会遭到拒绝,苟安漫不经心的态度最后总能逆风翻盘,像是有老天爷早已为她安排最好的一切。
陆晚清楚,并不是代表着真的就不能追赶上了,只是相比起一开始就跑在前面的人,落后的人大概要多吃很多苦头。
……
成年礼祝词大概持续了一个小时,一点多的时候宴会厅的人们终于各自散去,有些人上蹿下跳一晚上现在精神萎靡急着回船舱睡觉,有些人商量着再去酒吧玩一玩……
接下来两天的邮轮之旅他们没有硬性活动安排,明天可以在大海摇篮的怀抱中睡到自然醒,所以这一晚玩到多晚都没关系。
陆晚独自顺着走廊往船舱方向走,走着走着有点儿迷路,多绕了几圈冤枉路,没想到却意外地撞见了贺家叔侄的谈话——
“您的纽扣为什么会在苟安那?”
少年压低了声音,但是却掩饰不住其中的怒火。
贺然大概喝了酒,否则不可能对他敬重的长辈用这样来势汹汹的语气说话。
“……问为什么?”男人已经讲了一个小时的祝词演讲,现在声音听上去嗓子有些低哑和懒散,“大概是因为,同样纸条的内容你从来没想过确认一下,而苟安遇见你时,你的纽扣已经给了别人。”
稍微停顿,大概是夹杂着一声叹息。
”以至于连累我也被兴师问罪。”
他还抱怨上了。
被强盗倒打一耙后,无语的沉默持续了几秒。
“您让我给她的!”
贺然忍无可忍地指出真相。
“嗯?我没有。”无辜的回答,“我只是告诉陆小姐,船上二万块以上的衬衫并不止我这一件。”
“是您让她来找我!”
“上面那句话同样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小叔,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陆晚也听见了贺然声音里的颤抖,“你对陆晚究竟是不是有兴趣?如果真的有兴趣,怎么会连一颗纽扣都——”
站在走廊上,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陆晚意识到自己应该立刻走开,但是她做不到,脚下的小高跟就像突然长出了根系与柔软的地毯连在了一起,将她牢牢固定在了原地。
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直到片刻的沉寂后,她听见男人轻笑了一声。
“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大概是夜深了,恶魔也有疲惫的时候。
又或者是腻味了猜忌游戏,疲于应对来自晚辈的质问……
“阿然,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自说自话哦,不是吗?”
于是撕去了伪善的假面,露出狰狞又残酷的真容。
……
陆晚听见自己的心脏被高高地抛起又狠狠落下,在走廊拐角里因为少年的失言而失去声音的时候,她也心知肚明,明明还有一个问题没有问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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