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二伯和他爸还要听大堂哥拿的主意。
爷爷,大伯,二伯,他爹都死了……家里拿主意的、能说话算话的,就是大堂哥了。
吕子华咬着手指甲,他明白大堂哥为啥要选在这个时候跟他说这些话了。
大堂哥不想家里散了。
先前他爸和二伯拉上五叔幺叔和两个姑妈商量分遗产,说好的也是只分产,不分家;他爸和二伯去了,大堂哥也是一个意思,他还是要把家里人全拉到一起,不打算让家里人搞分家。
二伯家的小国平从小到大就是个没啥主意的,五叔和幺叔也没比大堂哥大几岁,有时候说话还没大堂哥有底气,两个姑妈就别说了,四姑妈再有主意也是嫁出去的姑奶奶,管不到多少事。
换言之……大堂哥认为只要他别多话,吕家就还在,就不会散。
想明白这些个道道,吕子华心里头便两难起来。
作为吕家受重视的孙辈男丁中的一份子,吕子华当然不愿意吕家散了——只要吕家还在,他在鸡场乡同辈的年轻人里面就永远都是说话有份量的那个。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叔伯辈都没了,打小就跟着家里长辈见识过人情冷暖的吕子华,实在难以相信爷爷和叔伯辈们发展的乡里的人脉,还能持续多久。
如果爷爷还在,以爷爷的面子,他们家就算讹诈了市里来的警察不成,他妈也不一定就会被抓去拘留。
二伯打个电话就能让乡政府的人帮他说情、放他出来,换成是大堂哥,可不一定好使。
而且——他现在可不是只能手心向上跟家里人要钱的那个,他爸争来的家产,已经足以让他去镇上、去市里逍遥过日子。
g省这个穷地方,就算是在市里大把人也是只拿着几千块钱的工资过日子,他名下有鸡场乡的茶林、烟叶地,还有镇上的双门面大烟酒店,他就算不管事只收钱,也能比一般人过得潇洒,压根不用死守在鸡场乡这个连酒吧都没有的破乡下。
更重要的是……吕子华现在不仅不觉得吕家这个乡里独一份儿的大院是能给他庇佑、让他安心的地方,相反,他只想逃离。
再怎么说,一天之内家里无缘无故地、轻飘飘地摔死了两个人,吕子华根本不能接受这会是巧合!
二伯猜测的他们家撞煞了、犯太岁了,搞不好是真的!
那么——下一个,会轮到谁?
五叔,幺叔,还是大堂哥?
又或是……他自己?!
吕子华简直不敢往这个方面深想,稍微想到一下,他就怕,怕得恨不能马上夺门而出、开车跑到镇上去、跑到市里去。
但他不能跑。
吕正明的面子是不如刚刚枉死的二伯吕庆生,可在乡里也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在吕家人中也是一霸,本事比他大。
如果他敢跑,敢让因为二伯和他爸的死人心惶惶的吕家人树倒猢狲散,吕正明有的是能耐收拾他,说不得……他爸帮他争来的那家镇上的双门面烟酒店都要黄。
那家烟酒店可是很赚钱的,他爸他妈为他谋划了多年,他妈胡文月不年不节的时候大多都蹲在镇上帮老爷爷看店,就是为了不让其他叔伯插得进手。
一面是对未知意外死亡的恐惧,一面是害怕大堂哥收拾他、动到他的财产,吕子华两难之间,大堂哥吕正明把二伯家的吕国平喊了下来。
被叫到灵堂里来的吕国平神色惊惶,不敢靠近他爸的尸体也不敢靠近供桌,刚进门槛就跪下给他爸磕了个头,然后就跑到吕子华旁边来,跟个鹌鹑似的缩着,身板儿还瑟瑟发抖。
吕正明和吕子华看到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都不禁皱眉,这家伙在孙辈的男丁中算是不成器的一个,勉勉强强在镇上读了个职高就回家来啃老。
吕庆生一死,吕国平就六神无主,只会和他妈一样哭哭啼啼,还不如他那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那三个起码还晓得找衣服出来给吕庆生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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