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这样的催眠与安慰,周沉还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打开了那扇铁门。
黑色的阴霾被昏黄的光芒逐渐驱散,那些被隐匿在坚硬泥土上的鲜血已经汇聚成一个小水洼,它们源源不断地流啊流,越过石砾与无法下渗的泥土块,奔向属于新世界的自由。
而一切的源头,则是半靠在狭窄墙角处的青年。
他是如此的苍白、美丽,那张温柔而隽秀的脸颊上凝固着某种温暖与期待,无力的头颅轻轻垂下,长而卷翘的睫毛影射出一片阴翳的影子。
青年看上去不像是经历了死亡,更像是带着全部的期待与爱情,被时间囚困在此刻。
beta胸膛上盛开的鲜艳花朵让此刻看上去极其富有戏剧性。
——就像谁也无法想到,他会死在此刻。
粗劣的呼吸声愈发剧烈,眼前的光景仿佛一团被揉碎的纸团,胸口鼓胀的声音近乎令男人感到昏沉、恶心。
布满青筋的手腕猛地收缩,死死抓住床榻上的被褥,alpha如溺水一般剧烈地喘息着,胸腔处的声音如鼓风机一般震动。
周沉半靠在床榻上,脸色白到近乎发青,额头与鬓发间布满细密的汗水。
又做那个梦了。
周沉已经不记得自己停留在那天多久了。
男人的记忆混乱而无序,有时候是那个背叛者被他亲手杀死的扭曲面庞,有时候是青年劫后余生朝他奔来的希望有时候则是如今天一般,重复又残忍地轮回那一日的光景。
疯癫的副官阴毒的语调仿佛近在耳畔。
满身血腥气的男人裂开嘴笑道:“死了才好,死了才好。”
“就是因为他,全都怪他!”脸颊上的血液已经呈半凝固的状态了,副官的语气变得极其怨毒:“这样没用的只会靠脸勾引人的废物凭什麽活在世界上,如果不是他吃里扒外,我们这麽多年的心血也不会被白费,陈老大也不会被束手就擒。”
“他就是个水性杨花的灾星”
副官显然已经不在乎死亡了,他幽幽地凑近alpha,脸上的表情怪异的近乎扭曲。
他说:“你也被他勾引了吗?也对、也对,毕竟他谁都行,还在我面前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真是可惜,当时我就应该先”
男人的话并未说完,alpha便已经将他踹翻在地了。
这是周沉第一次这样失态,他近乎完全被暴虐的情绪操控了理智,背叛者在他的眼中只是一个发泄的器具。
绝望与戾气让alpha的脑神经痛得抽搐,他不能停下,甚至不能稍稍安静一瞬。否则,脑海中便全然是青年寂静无声的模样。
那是他养了这麽久的弟弟啊,他看着他的宝宝长大,教授他功课知识、教会他政务学习,他们拥有彼此的每一次初次体验。
他们是亲人、是爱人、是夥伴、更是彼此的精神支柱。
周沉要怎麽样才能面对这样的现实?
男人总是在想,如果当时他察觉到副官的异常就好了,如果他再早来一步就好了如果他从未离开过青年就好了。
手骨已经彻底青紫,alpha漆黑无光的眼珠如已死多久一般,慢慢挪移到地上那一堆人形的尸体上,又毫无所觉地挪移开。
就像是青年的离去,也一并带走了他所有的感官与情绪。
周眠的死讯传出来的时候惹了不小的震动。
那样尊贵温柔的周家小少爷,没有任何人会不为他的死亡而感伤。
应灯更是死活不肯相信,oga固执的认为是周沉将青年藏了起来、是周眠不要他了。
oga被培养的很好,他将小少爷教给他的礼仪学习的堪称完美,市井流氓等的粗俗行为已经许久不曾在他的身上出现过。
但听闻周眠死讯后,应灯第一次展现出了市井oga身上才会出现的胡搅蛮缠,他近乎尖锐的要求周沉给一个说法。
周沉并没有什麽反应,短短一段时间,男人便已经消瘦了许多,他的脸颊凹陷下去几分,眉骨处的阴郁让他看起来像是被鬼怪附身了一般。
应灯问不到结果,牙关咬紧,担忧与恐惧日益加深。
直到他看到了青年的尸体。
那简直像是一场滑稽的闹剧,却偏偏戳破了青年的一切妄想。
应灯勉强地弯了一下唇角,整张脸木的仿佛失去表情。
他是以周眠未亡人的身份出席的葬礼。
眼睛已经干涩到流不出任何的液体,穿着黑色丧服的应灯在青年的棺椁旁跪了足足七天。
第八天的时候,oga彻底消失了踪影。
再出现的时候,应灯的肚子已经鼓囊了起来。
他的状态好极了,腰身微微变得圆润,看得出来,oga十分珍爱他肚子中的孩子。
这是他和周眠的孩子,通过科技手段截取beta的基因送入生殖腔中进行概率性孕育。
好在,oga的运气是好的,他十分顺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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