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家家户户如此,不就都会出印绶之子?”也没见着啊!“十二郎家是商户,理应几代不考科举。”
高长松无奈道:“这只是种说法,美好的寓意象征对后代,对新一年的期待。”左居正听后才乖乖“哦”了一声,接着给他挖土了。
之后他们又烧了旧扫帚,这象征新一年粮仓不虚,又给家中阿耶阿娘列祖列宗上了香。
高长松悄悄打开慧眼,今日非七月十五,列祖列宗都没坐堂上,可那由商城换购来的仙香灭得格外快,想来他们的思念与对新年的期待,都借这几柱香传给了耶娘。
午间少有人家开火,高长松也没做硬菜,只给些包糖馅的饼,让仨妹垫吧垫吧,她们可喜欢糖饼了。
这年头糖是稀缺物资,舔上一口,能甜一整年。
下午高长松被喊去跳傩舞,这舞跳得有些早,天还没黑透,等天真黑了,家家户户郎君都赶着回去用热饭,把酒言欢,就没心思跳了。
主傩舞的高祥龄跳得战战兢兢,高长松看他小腿肚子都在打抖,好在还是勉强把傩舞跳了下来,隔壁的大娘感叹:“这傩舞,还数十二郎跳得最好,白白嫩嫩的,像天上的仙童。”
高长松回忆了一下,确实,在高老庄的孩子中,就数他最早熟,最像老学究,平日在镇上读书被夫子叫上去次数多了,练大胆子一点儿都不怕在人面前表现的,再加上他做事有条理,一板一眼,傩舞也跳出股奇妙的韵律,相较之下高祥龄都没踩在鼓点上,鼓声也一声重,一声浅,就是孩童的平均水平。
当然了,无论是跳傩舞也好,还是他们伴舞也好,都是庆祝的一种方式,是不会真比高下的。
跳完后,篝火还不曾灭,就见高澈捧着一大把竹竿,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他身后呼啦啦追着一群小孩,看他直欢呼。
高香兰跟高玉兰都跃跃欲试,高长松见年纪最小的高翠兰也眼前一郎,抱着驩头就要跑,赶紧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捞住,塞进陈子航怀里。
陈子航的社恐不见得好,此时出家门,又披上了自己的毛毡,连一双手都不露在外面,远看像行走的草垛。
他这模样高老庄上人也不是头一回看,都没大惊小怪。
其实他们接受力不错,想《西游记》中的高太公知道自己招来妖怪女婿,也没寻死觅活啊,成日与精怪毗邻,人们的神经也得到了锻炼,对奇异的人或事都宽容了许多。
为什么高长松不让高翠兰去呢,原因很简单,高香兰她们在玩火。
这玩火是字面上的意思,小学课本上有这样一句古诗“爆竹声中一岁除”。现代人说爆竹,多半想是鞭炮、擦炮一类的小玩意,可在唐代,这就是爆开的竹子、竹竿,因此也有人将其称为“爆竿”。
一根根竹子扔进篝火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小孩子看后兴奋极了,接二连三发出怪叫声,行过冠礼后的郎君也够无聊的,跟着拍手叫好的不占少数。
高长松本不觉得有趣,看左居正都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根竹竿往火里丢,随后如临大敌地跑开,也绝被带动了,去问高澈要竹管往里扔。
……
傍晚时,各人收拾好往家去,高长松家今晚的饭食尤为丰盛,有鸡、有鱼、有羊、还有猪,他在西边的灶台上忙活,高玉兰她们则在院子里玩。
刚才轮着炸点爆珠根本满足不了他们,高香兰跟高玉兰都意犹未尽,高澈注意到这点,临走时给她俩塞了两小捆干竹子,任她们回家后再玩。
左居正与陈子航知道她们的意图,都在一旁看着,只见高香兰跟高玉兰也不去灶上引火,后者拿爆竹,用竹枝在松软的土地上扒拉。
左居正看着,竟然“咦”了一声,原来,她竟在用竹枝划聚火阵。
竹为四君子之一,而在道教中,它被赋予了新的概念,被认为是道的物化象征。
《道德经》中有一段话,说:“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这里的“橐籥”指的是竹管类乐器,这里是说天地的道理,像吹竹管月,宇宙的本质应该是“中虚圆通”的,只有保持内部的空灵,才能使生气源源不断。因此,在道教中,竹管是利生的。
高玉兰这误打误撞的画阵让陈子航哎哟了一声,随后便凝神静气看她画下去,飘散在空中的“火气”随阵法的不断构筑,被集中在那,他几乎能看见空气中擦出微小的火花。
有这感觉的或许不止左居正,也不止陈子航,一直被高翠兰抱在怀里的驩头也一动不动地看着,末了,在聚火阵落下的那一刻,他啊秋一声,喷出一小团火花。
“呀。”高翠兰将驩头举起道,“你喷火了。”
她奶声奶气道:“好孩子不能玩火哦。”
第60章
高长松高举驩头,虚着眼睛打量,驩头以为高长松在跟他玩,还不住地拍打自己的小翅膀,一副要飞的模样。
高长松:确定了,是驩头不是企鹅。
企鹅是一定不能喷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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