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孔如琢看也不看孔慎的神情,转身向外走去。
路过瓶中插着的高尔夫球杆时,随手抽了出来。
孔似穹以前喜欢打高尔夫,有空时,总会飞去南法挥几杆。只是他公务繁忙,大多时候,也只能摸一摸球杆过过瘾罢了。
这一套球杆,还是孔如琢送给他的,摆在这里,等着他一进门就能看到。
可惜他却再也没有回来这里了。
孔如琢以指拂去杆上浮尘,抬手掂了掂,试过了轻重,这才满意地出了门。
蒲又崇跟在她身后,出门前忽然回眸:“三天后我会和潋潋搬回兰苑,孔总,辛苦你了。”
辛苦他什么?辛苦他搬出兰苑?
孔慎稍一思忖,脸色便沉了下去。
等人走后,孔逢恩轻声说:“爸爸,对不起。”
孔慎也气他不够机灵,让他躲开孔如琢,他躲去哪里不好,怎么偏偏躲到了书房里面。
谁不知道,孔如琢脾气不好,发起疯来谁的面子都不给。
孔慎语气有些生硬道:“下次,不要惹你姐姐。”
原来他即使退让成这样,在父亲眼里,仍旧是他先招惹?
孔逢恩一直明白,整个家里,父亲最偏心的,其实就是孔如琢。
她是真正的天之骄女,从来不必看任何人脸色。
所以他就必须卑躬屈膝,隐忍到底。
可到底,孔逢恩只是垂下眼睛,轻声道:“我知道了。可是爸爸,你真的要搬出去住吗?”
孔慎皱眉,看了孔逢恩一眼,孔逢恩脸上立刻适时地露出不安拘束的表情。
孔慎这才道:“若只是潋潋闹一闹,倒也不必真的搬出去。只是……”
只是蒲又崇发了话,他却不得不重视起来。
孔氏如今,不说是仰蒲家鼻息,却也在许多地方,都得借用蒲家一臂之力。
而蒲家现在掌权的,正是蒲又崇。
“搬出去也好,免得潋潋知道你住在这里,心里不舒服。”孔慎已经在心里说服了自己,便替孔如琢找起理由,“也是我考虑不周,这里毕竟是她住惯了的家。”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不过是卖女求荣罢了。
孔逢恩在心里冷笑一声。
面上却仍是一片纯然的孺慕之情:“爸爸您为了公司,实在是殚精竭虑,太过辛苦。”
孔慎淡淡一笑:“也都是为了你们这些孩子。等我们这些长辈不在了,这个家有你,才能替她撑腰,免得她受婆家欺负。只盼着潋潋也能读懂我的一片心意,也能同你和睦相处。”
一片父慈子孝间,外面却忽然传来一声重响。
孔慎被吓了一跳,连忙出去,就看楼下,孔如琢正拖着高尔夫球杆,走向厅中。
身后,淌着满地的雕像碎片——
那雕像是十年前,孔如琢亲手雕刻的,作为孔慎的生日礼物送给了他。
整个雕塑高一米,孔如琢雕了近半年,手上不知划过多少伤口。
可如今,却被她毫不留念地打碎了。
孔慎脸色铁青地站在栏杆旁看着她,她察觉到了,抬起头来,对着孔慎明艳一笑。
而后举杆挥臂,重重打在厅中挂着的相框上。
玻璃四溅,划过她的羊脂白玉似的手臂,留下一道绯色血痕。
她却浑然不觉,将高尔夫球杆丢在一旁,笑盈盈向着孔慎说:“爸爸,今晚和您见面很开心,我和又崇就不打扰你们了。”
她身旁的蒲又崇,正俯下身去,从满地的碎屑中,将那张飘落在地的全家福照片拾了起来。
照片中,孔慎同慕审秋坐在前面,身后孔似穹同孔如琢并肩而立,一家四口,温情脉脉,人人脸上含笑,是最幸福不过的一个瞬间。
可惜,有人不知珍惜,偏要将这幸福毁去。
蒲又崇哂笑一声,随手将照片上孔慎的那一角撕掉。
只剩下三人的照片,看起来顺眼不少。
孔如琢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多谢你替我捡起来。”
蒲又崇问:“剩下的怎么处理?”
孔如琢看了一眼楼上的孔慎。
孔慎闻言,也难免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她想了想,忽然喊说:“张妈。”
张妈闻声,立刻过来:“大小姐,怎么了?”
“替我拿个垃圾桶来。”
张妈虽然不解,却还是从厨房将厨余垃圾桶端了过来。
孔如琢不接照片,示意蒲又崇抬起手来,而后对着他掌心那半片照片轻轻一吹。
照片轻飘飘地掉进了垃圾桶中,和一片残羹冷炙,混在了一起。
孔如琢拍了拍手,笑眯眯道:“好了,都处理干净了。”
不处理干净,她今晚都睡不着觉。
门打开又合拢,兰苑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静。
楼上的孔逢恩头压得极低,根本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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