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自己面前的食物丰盛,这让约翰坐立不安。
保罗咬着手里口感粗糙的黑面包,心里多多少少有点怨气。他正在长身体的关键时期呢,妈妈怎么就不为他考虑考虑?但当他看到约翰不知所措的表情,那点怨气就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毕竟叫了自己四年的哥哥,而且以后也会继续叫下去呢。
“没事没事,有什么好在意的!”保罗拍着约翰的肩膀,大义凛然道,“哥哥让着弟弟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赶紧长高就是帮我们的忙了。”
“哥哥快点长大,长大后玛丽要和哥哥结婚。”玛丽眨着眼睛道。
珍妮哭笑不得,在玛丽脑门上弹了一下,“说什么胡话呢你。”
可是举全家之力,节衣缩食地供约翰吃上最好的东西,约翰成长的速度依然慢得令人心焦。
过了大半年,大家不得不接受,或许是天生,或许是流浪生活伤了身体的根基,约翰患上了传闻中的侏儒症。
珍妮无疑是失望的,天赋异禀又如何呢?别说长大后替家庭分担劳务了,约翰也许一辈子都只能受自己的照顾。
为何自己总是如此的不幸呢?多年的信仰与善行,似乎没有给自己带来一点好处。
约翰敏锐地察觉到了珍妮的失落,他更加频繁地往珍妮身边跑,依偎在她身侧却一言不发。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在第无数次被珍妮询问“怎么了”后,约翰嗫嚅道:“妈妈,我能做很多事的。”
珍妮一怔,揉揉他的脑袋道:“没关系,长不大也没关系,妈妈养你一辈子。”
约翰心中的石头落了地,他搂住珍妮的脖子,在她脸颊上“叭唧”亲了一口。
他不是不知道,人类是会骗人的,但珍妮是妈妈,妈妈是不会骗人的。
珍妮极力不在孩子们面前表现出异常,在其他村民面前却难掩愁容。村民们对善良却不幸的珍妮多是同情,但即使是同情的话语,流传开后也会掺杂进杂质。
一开始是就事论事,“村里的珍妮几年前捡了个孩子,是个侏儒,真可怜啊。”
渐渐加入一些臆想,“真的是侏儒吗?侏儒只是个子长不高,但脸会变化的吧?我怎么觉得那孩子脸也不长大的?”
“说起来,那孩子的瞳孔是金色的,感觉有点诡异……”
“侏儒会不会传染啊?就说不要乱带不干不净的人进村,你们看看这事干的!”
“我听城里的神父说啊,魔族的幼年体就是生长缓慢的,你们说,会不会……”
“说到这个,你觉不觉得最近村里莫名死掉的动物有点多啊?我当时就说,老琼斯暴毙不太正常!”
小村庄的村民本就对外来者有本能的抵触,只是珍妮人缘好,几年前带回约翰时才没有遭到反对。而如今,曾被压下的不满被几句传言勾了起来,虽不至于到要赶走珍妮一家人的程度,但嘴上骂一骂以逞口舌之快的人不在少数。
保罗从学校回来时,身上带了伤。他飞快地窜进房里,把伤口处理好,换上长衣长裤。
“哥哥,发生什么事了?”追进来的约翰满脸担心。
“没事,就是和别人打了一架,你不要和妈妈说。”说完,保罗严肃到有些凶狠地对约翰说道,“最近不要出门,外面不太安全,最多,最多就在家门口玩,记住了啊!”
约翰茫然地点了点头。
保罗每天回家时,身上都会多几道新伤,所幸都伤在衣服能遮住的地方。晚上,他们避开母亲,沉默地给保罗上药。玛丽阴沉着脸,一言不发,而约翰只要显露出一丝要询问的意思,就会被保罗制止。
“不要问,做好你的事就好。”他的话音里有着兄长的威严。
“哥哥和妹妹都长大了,长大了就会有秘密,是吗?”约翰的声音有点可怜。
他的心情并不如嘴上说的这般可怜。他只是知道,他能用这种手段更为轻松地得到他想得到的。
只是,对家人用这种手段让他感到愧疚,被收养以来,他扮过可怜的次数屈指可数。
果然,保罗的语调软了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是一些不方便说的事,没事的,很快就会解决了。”
“嗯……”约翰应道。
起初说那句话确是做戏,但在心中咀嚼几次后,约翰的心情不觉低落下去。
有多久没在一起玩泥巴,玩捉鬼游戏了?
如果能与哥哥妹妹一同长大就好了。比起长生却漂泊无定的魔王,他更愿意作为一个人类,在这偏远的村庄中生老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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