纺织厂钱经理的电话,大概是厂里出了问题,老爷就让我赶快来找大少爷。”
“走。”何梓明顿时感到了解脱,只对老曹说了简单的一个字,就大步的逃出了这个压抑的空间,可是走出了母亲的院子之后,又要面对另一重困境,想到这里,何梓明迈开的双腿顿时感到无比沉重。
到了书房,何梓明看到阿爸正在书桌前焦躁的踱步。
何梓明心知不好,垂首问道:“阿爸,出什么事了?”
“都是他妈的军阀混战!”何老爷愤怒的拍着桌面,“我们何家牵头的何同商会出口的布料在运往天津港口的路上,遇到直系和皖系两边军阀在盐城打仗,直系军队把我们那两批货都扣押了,说是没有他们出的通行证。”
何梓明此时也惊了,“这批货是商会十七家厂子联合组织出口的,货值就有四百万。所有的手续都是我亲自办的,肯定没有纰漏。”
“打仗就是烧钱的卖卖,走过路过的肥羊都要顺手牵走,其实就是想吞掉我们的货,充作军衣的布料!王八蛋!”何老爷额头青筋爆裂。
“南洋这批货货量大,工期紧,因为上个月的洪水,大部分厂子因为水灾资金短缺开不了工,我们何家钱庄贷款给商会的十七家厂子采购原料和运营,前段时间又处理了罢工问题,才好不容易按时出了货。要是这批货损失了,不光是我们何家的压重资做的布料,更重要是那十几家厂子就收不到货款,还不上我们钱庄的贷款。而且他们要是倒闭的话,我们手上囤积的大量原材料就很难销出去。何同商会也可能因此失去信誉而解散。这一条连锁效应下来,这个损失就很难估量了。”
“你脑子倒也清楚。所以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要解决。要不是你打点通行手续的时候考虑不周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要是解决不好,我看你不也不必做我何远山的儿子了。”何远山厉声道。
“我会想办法的,阿爸。”何梓明低声说。
接下来的几天何梓明跑遍了一起出货的布厂,大小的厂子都得到了消息,非常的慌乱,何梓明一家家的去安抚他们,怕有刺儿头先发制人,鼓动别的老板一起来何家闹事。何梓明承诺他们事情一定会解决,为了表示诚意,把贷给这些厂的款免息多贷一个月,这才暂时稳住了情况。
何家从十几年前开始发家以来,主要是丝业,布业,陶瓷,酱油等实业,钱庄是这几年才慢慢开始做起来的,规模不大,这样一来,何家钱庄本身的资金压力就很大了,贷出去的钱收不回来,又快到了季度末,有几笔大的票据要兑付了,所以何家钱庄也需要去找大的银行和的钱庄来调借贷款缓解压力。
而盐城那边钱经理去打点的这些天,都还没有见到负责人,钱都送不出去。看来直系军那边并没有拿钱放行的意思。
何梓明每天奔走不暇,但是他也并不焦虑难受,越大的压力他反而越发的亢奋。他并不害怕失去,虽然他是大少爷衣食无忧,但是他并没有觉得自己真正拥有什么。而压力和刺激才会真正调动起他麻木的神经,解决真正的难题才让他有乐趣。
这天他到祁家的钱庄谈贷款的事情,祁家是颖城第二大家族,根基深厚,颖城的酒类生意都是由颖家帮把持的。祁家的经理为难的告诉何大少这段时间祁家钱庄发行的复兴钞出了些问题,超发太多了,在市面上贬值很厉害,就有储户来把复兴币兑换成银元,所以钱庄不敢在这个时候放款出去,要保持资金量怕被挤兑。
不过祁家经理建议何大少去北京找楚行长,之前何梓明见过一次,楚行长是祁家大太太的弟弟,是金融圈的精英,北方四大行之一金城银行的副行长,祁家很多业务都跟他的银行有业务往来,他有一块业务是给天津港的出口企业放贷。何梓明要了楚行长的联系方式,谢过了赵经理。
何梓明刚从经理办公室走出来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您再看看吧,这是道光年间的铜壶,我祖奶奶传下来的。”
何梓明往柜台外望去,祁家的钱庄跟当铺是在一起的,一个门面两个柜台,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本来锁着的眉头立刻的舒展开来,眼中亮起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光彩。
只见商依依站在当铺柜台的窗前,手里拿着一包东西,一脸忧虑的神情,她穿着那件青色的褂子,头发辫成一个黑亮的辫子,脸上画着淡妆,描了眉,擦了胭脂,一双水盈盈的眼睛此时没有顾盼的流光,眼中只有焦虑。
柜台内的伙计很不耐烦的说,“我看过了,这不是铜器,不值钱的,我们不会收这种破铜烂铁的。当铺又不是收破烂的。”
“您行行好,今天收了我这个铜壶,不出五天我就会有钱了,会加倍把它赎回来的,您不会亏的。我只是现在急需要钱买药,过几天周转开了一定会回来赎的。”她哀求的说完,用牙咬着下唇,咬的殷红。
“姑娘,就是看在你是我们家常客的份上,我才跟你说这么多,上次那种祖母绿石的耳坠那样的好东西我们才收。后面还有别的客人呢,姑娘!”那伙计烦躁的说。
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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