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灯灭了。
雨珠在车窗上凝住,又如同珠子一般向下滚落,最后砸到地上的水坑中。车内的人目光从那扇灯光灭掉的窗上移开,沉默着望向车窗外的雨幕,小区已经湮没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中,只有不远处高楼的霓虹灯光在雨丝中闪烁。
阴雨天,腿会有些痛。
他伸手轻轻捶了捶交迭的双腿,再度向楼上看去。
杨舟看了一眼后视镜,声音放低了一些:“盛总,我们该走了。”
五月初,天气终于晴好。
广播里正在播明后两天的天气预报,贺亭抒听着“明天局部有小雨”的声音,烦躁地伸手调频,广播内的天气预报变成了一首优美的钢琴曲。
珠山路上车不多的时候很多跑车都会超速,前一阵子还有几个富二代相约在这条路上飙车。
贺亭抒提起车速,抬头望了一眼又聚拢起的乌云,狠狠地抽了一口手里的烟。
天气刚刚好了没几天,明天又要下雨,她心头只有止不住的烦躁。从珠山路开回半山别墅还要四十分钟,保时捷飞速从弯道窜出去下了山。这个时间别墅里一般没有人,她将车开回车库,一旁站立等待的保镖立刻上前接过了她扔来的车钥匙。
“我妈呢?“贺亭抒将烟灭掉。
保镖似乎面有难色,但在看到贺亭抒的脸时,还是低头清了清嗓子:“亭抒小姐,夫人在卧室,不过她叮嘱过今天下午谁都不可以打扰,您要不要先用餐?”
“哦?我看贺知延找她的时候,她什么时候都有空,”贺亭抒冷笑一声,提着包走上去,“不许跟过来。”
半山别墅平时只有三个地方是佣人不许靠近的,贺知延的花房,林念蓉的佛堂以及她的卧室。
贺亭抒对贺知延养的那些破花和林念蓉供奉的金佛没有一点兴趣,只有那间卧室她还算有点兴趣去看看,只是林念蓉不在的时候,保镖都会将她的卧室的一整层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即使是佣人也无法随意进入。
贺亭抒从电梯直上五楼,电梯口的保镖见是贺亭抒来,立刻向旁边退去。这里无论是哪个保镖都在她身上吃过亏,没必要拦着她——即使要收拾她,也自然由这幢别墅的主人做主。
林念蓉的房间在最后一间。
贺亭抒的高跟鞋在走廊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一声一声愈加响亮。
她逐渐靠近了那间卧房。
房间的门竟然只是虚掩着。
暧昧的声响和急促的喘息和大床上肉体的碰撞声交迭着传出来,在她脚步声停下的一刻刚好响起。
令人遐想的声响仿佛一颗子弹,从她太阳穴左侧向右侧贯穿。贺亭抒捏紧了手中的包,冰冷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虚掩的门,唇上的血色都退了下去。
房间内的声响在这一阵热烈的交流后又忽然平息下去,只有男人的气喘声还有些明显。
常文遇揽紧了怀中的人,靠着床头的高枕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蛋。
林念蓉已经年逾五十,但保养的极好,头上没有一丝白发。她摘掉他要点起的烟,穿着睡裙的身体靠到他的怀里,声音却冷冷的:“文遇,黄洲都调到琅兰市任职了了,还想着我这边的房子——一套两套的还说得过去,他要一整栋楼,就算我同意,也瞒不过我儿子的眼睛。”
常文遇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他再度点起一支烟,手掌轻轻摩挲着她光滑的肩头。
集团是林念蓉做主,这些事自然也是林念蓉说了算。贺知延又和母亲是一个利益共同体,也不可能不同意,所以她这样的说辞只是委婉的说法。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人,当然没必要再搭进去太多东西。
他安抚一般拍着她的后背:“黄洲在住建厅帮了我们不少忙,虽然现在人是调走了,但也不好说我们以后会不会在琅兰市做项目。何况原先他手底下的人有些咱们还能用得上,他的连襟马上要调来平江了。别忘了他妻子和妻妹是双胞胎,比一般的姐妹关系还要近。”
林念蓉不置可否。
常文遇看着她的表情,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
艳丽似芙蓉的女人,优秀的外貌基因也完美地遗传给了一双儿女,贺亭抒和贺知延的样貌自然不必多说。只是她已经独自掌握这个商业帝国快二十年,绝不会是一朵脆弱的、只能被握在男人掌心赏玩的花。
“那你叫黄洲低调些。白鹤山的项目唯一没有烂尾的那一整栋楼他全部转卖出去,差价挣了多少我虽然懒得和他算,但是他这么高调,总会被人盯上的。几年前的那几个警察就让我费心了一阵子,这次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林念蓉闭着眼睛,用手轻轻揉着自己的额角。
“现在珠山的项目是知延在负责,集团最后总要交给他,”她声音一停,“我不希望有人会成为他的阻碍。文遇,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林念蓉语气不急不缓。
常文遇闻言不禁一笑:“亭抒呢?白鹤山的项目你可让她扛了大雷——现在珠山这个好项目你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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