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台风刚至,暴雨如期而来。
最大的那阵雨刚刚过去,从凌晨开始小雨不断。陆砚怀坐在车中,望向一旁被雨水淹过的街道。电台里正放着《baldood》,他将音乐的声音调小,钢琴的声音混入了雨声中。
昨天芜茵提着东西从这里走过去的时候,电台正好播放起这首曲子。她先发现了他的车,慢慢地走过来,隔着车窗,有些歉疚地看着他。大概是想为之前没理他的事情道歉,所以神色看着十分犹豫,他准备打开车门,她却先开口了。
“陆先生,上次我喝醉以后,谢谢你把我扶出来。”芜茵低头道,“不过……”
她看起来想解释,但是声音又停住了。
“总之还是谢谢你,没回复你信息的事情我很抱歉。”
她欲言又止。因为陆砚怀什么都没有做错,到现在为止,他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只是……贺知延好像格外不喜欢他,所以她也不能和他走得太近。以至于她那天都没能和他打招呼,在故意没回信息以后又没有和他打招呼,显得更加不礼貌。
陆砚怀没想到她会道歉,眉头轻轻皱起来。芜茵算是个脾气非常好的女孩,做事待人也得体,所以故意忽略他这种事情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谁。他看向她的眼睛,没有说出请她上车的话,低眼点了一支烟。
“芜老师,不用介意,”他声音一顿,淡淡的,“只是我认为,即便贺总和你的关系很亲密,也无权干涉你的交往自由。芜老师,我还是希望你考虑下我的建议,离贺家的人远一些。”
按照往常,他不会这么失礼地说这种话。他对别人的事情没什么兴趣。
只是芜茵……她不一样。她看上去像是有些柔弱,总是沉默、安静,但从她做事对人中能看得出她的善良美好,柔韧的像植物的藤,沿着山石慢慢地爬。以至于看她的眼睛时,他时常忍不住想象她为爱人着急的样子。
他看向她离开的背影,垂眼关上了音乐。
上一次她喝醉以后口吐真言的样子——怎么想都觉得有趣。手掌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臂,纤细、柔软、细腻,和男人的肌肤有着天差地别的触感。她长发垂到腰侧,他目光不经意地落下去,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贺知延总爱摩挲她的腰身。
这样的想法对女士来说太不礼貌,他忙克制住,但那天再次在工地上见面时,目光还是不受控制地看向她的手臂和腰身。芜茵因为工作原因经常穿衬衫裙,豆绿色的裙子长至小腿,腰身处刚好合适,向上的领口露出锁骨,没有任何饰物。贺亭抒前面的问话言犹在耳,他镇静地移开目光。
“说实话,你是不是对芜茵有意思?”
他忍不住抬眼。
怎么才算有意思?他对感情慎重,过往二十多年来都没有心仪的女孩,纵然圈子里的人大多纵情声色,但他对此并无兴趣,恋爱和感情本就应该从一而终。
芜茵恰好看了他一眼,只是迅速移开了目光,看起来有几分歉疚。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他抓住陆问岚以后,芜茵拦在他身前的样子。她一面说着对孩子还是以教育为主,一面将陆问岚往自己身后揽,好像生怕他突然动手一样。从那天起他确实对她总是多了几分留意,可这算对她“有意思”吗?
他望向芜茵腰侧的那只手,不知怎么,竟觉得那只手有些碍眼。想到这里,他喝茶的动作忽然停住。
算,应该算。
从觉得贺知延碍眼的那一刻开始,应该就算了。
假如芜茵昨天没有在这里向他道歉,或许他还在犹豫。一夜的时间足够想清楚很多事,他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
陆砚怀将烟碾灭,打开了车门。从凌晨等到七点钟,楼上的灯终于亮了起来。
外面的天阴阴沉沉,芜茵打开窗向外看了一眼,将长发挽了起来。昨天夜里哀声求饶,总算让他停了手上的动作,被抱回卧室时昏昏沉沉,醒来时头已经枕在他臂弯里。
她轻手轻脚地起床洗漱完,正想向厨房走,门铃的声音蓦然响起。
这个时间会是谁?她脚步一停,在家居服外面披了一件外套,打开了房门,有些讶异地看向面前的人,扶着门的手轻轻移了一下:“……陆先生?”
陆砚怀黑发微湿,身上的西装似乎也带着一些湿意,温和的目光看向她的脸,声音有些沙哑:“芜老师,打扰了。”
这个时间实在有些诡异,早上七点钟,况且还是台风天。
“芜老师,可以让我进去说话吗?”他目光扫过她的脖颈,声音不禁一顿。
“好…你先擦擦身上淋湿的地方。”芜茵将门打开,让出空间让他进门,从桌下抽了一张一次性吸水布递给他。
现在这个时间也没办法给他泡茶,芜茵倒了一杯热水,坐到了他的对面,声音迟疑了一下:“陆先生,你突然来,是问岚有什么事吗?”
陆砚怀接过水,道了一声谢。他抬头看向芜茵的脸:“不是,是我私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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