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孝章皇后生前有令,不准迁她坟冢……”
李太后凤眸扫了一眼皇族三王,以及群臣一眼,缓缓道出了这一件秘事。
话音落下。
群臣、亲王这些人的反应不一,有的面色仍旧平静,养气功夫十足,而有的则是神色暴怒,一脸不悦的模样。
动祖坟,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在崇尚忠孝之道的凤溪国,这都是一件难以饶恕之罪。
更别说动的还是太祖发妻孝章皇后的坟冢。
“太后是欺我徐氏无人乎?”
皇族三王互视一眼,一拍身旁案几,同时起身,怒道。
要是李太后动他们徐氏皇族的祖坟成功了,那么岂不是在对外界说,他们徐氏皇族从此就屈服在了李太后的淫威之下了?
这等举措对民心的影响。
他们不敢忽略。
知道内幕的宗正看到这一场景,目光闪了一下,保持了沉默,没有开口应援李太后。
相比国运。
还是徐氏皇族的基业更重要一些。
其外,这说不定也是一个对李太后发难的机会。
操作好了。
皇族可借此重新掌权。
李太后见此,柳眉微颦,目光看向坐在右殿的文官,轻咳一声,示意这几名文官可以开口了。
“几位王爷,祖坟之重,天下万民都明白,然……尔等是天潢贵胄,世受国恩、百姓供养,岂能因一己之私利,而忽视万民之福祉……”
“朝廷若亡,万民何以生息?君父若亡,举国戴孝,劳民伤财,哀怨发自民间……不比徐氏一族悲乎?”
坐在末席的礼部尚书孟度看了一眼首辅桓师登,见其右手骈指轻叩座椅扶手,便起身对殿左的几位皇族拱了拱手,率先反驳起了刚才三王的言辞。
他说的有理有据。
徐氏祖坟虽重要,但徐氏不是什么百姓,而是皇族,不能为一己私心,而忽视了百姓。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孟大人说的不错,不过我曾听闻孟大人祖籍出自庆元县?广文三年,曾为扩建祖坟而侵占民田,当时闹了不少的乱子?”
这时,永安郡王轻笑一声,打断了孟度的话,谈起了礼部尚书孟度为官时的劣迹。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文官从一介白身成为朝堂命官,能守住清廉的人,在王朝中后期并不多。
而扩建祖坟、祖宅,是煊赫乡里的事,不做这等事,就有如锦衣夜行,心里痒痒。
礼部尚书孟度虽然在此间居于末席,但在朝堂中,是仅次于首辅、次辅的六部主官,作为保皇党,永安郡王对桓师登一党人的劣迹,如数家珍。
“这……”
礼部尚书孟度闻言,顿时额生冷汗,讷讷不言了起来。
他胸中再有锦绣文章,但于事实一般的铁证,却也不好辩驳了。
再说下去,皇族逼迫他挖自己家的祖坟,或者革职辞官,就不值当了。
看到孟度悻悻然的坐下,桓师登嘴角微微一笑,他清捋颌下的三缕清须,说道:“孟大人也是为了社稷公业而忘私心,若永安郡王觉得不妥,撅了孟家祖坟也未尝不可……”
“反正奉陵都是要动土的,孟氏为有功之臣,陪葬奉陵,本相也以为极为适合。”
他说完话后,眸露锋芒,虎视眈眈的看着永安郡王。
勋贵有爵,郡王是一品,亲王是超品,永安郡王是勋贵领袖,地位更是尊崇……
在朝堂中,阻碍他掌权的人,除了徐氏藩王外,就属勋贵的永安郡王和坤国公这二人了。
“陪葬奉陵,乃是我孟氏之荣耀,孟某附议……”
孟度听到首辅桓师登这犀利之词,顿时红光满面,笑呵呵的说道。
陪葬太祖的奉陵,这可不是什么惩罚,而是天大的殊荣。
以此理由,去动孟氏的祖坟,孟氏一族,绝对不会有任何人反对。
“荒唐!”
“奉陵乃是太祖爷的陵寝,岂是尔等的玩物?”
宗正手持拐杖,用力杵了几下地面,面含隐怒。
权臣乱国,虽对社稷有利,能维持朝廷稳定,填补权力空窗,但对他们徐氏皇族可就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了……
毕竟权臣的极致,就是篡权夺位,黄袍加身。
权臣非是忠臣!
“桓相如此轻佻,未免有失体统了……”
宗正话音刚落,在一段咳嗽声中,令人意想不到的人开口了,而且一开口就是将矛头直指首辅桓师登。
众人目光朝上望去,便见面色苍白的少帝,从脸上挪下锦帕,目光正视桓师登,神色颇有一些不满。
能陪葬奉陵的,无一不是开国重臣,如开国宰执公羊仪、一字亲王常坤这些人。
孟度虽身份不低,是礼部尚书,但其还不够资格陪葬奉陵,更遑论孟氏祖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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