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后来……皇宫幽闭,安仁公主再也没走出皇宫。
时隔数年,安仁公主出嫁,并且也是以此为条件换他出去。
这样的女子,苏学士一辈子见到的太多太多。
仰慕他的才华,仰慕他的容颜……
“容易……”
苏学士大笑三声,看似豪爽的他此刻心里却涌出了无限的悲凉。未刮的虬髯挤满了脸孔,他半哭半笑,提笔就写:
“去年相送,神京门外,飞雪似杨花。”
“几年春尽,杨花似雪,犹不见还家。”
“对酒卷帘邀明月,风霜透纱窗。恰似姮娥怜双燕,分明照、画廊斜。”
凤溪国都城,名曰神京。
他看似是在写自己和安仁公主的相遇,写送嫁安仁公主,但实际上却是写自己的一腔抱负,尽数成空。
他堂堂的大丈夫,竟然要靠给女人写诗……
才能出狱。
写完后,苏学士将素笺递给邓校尉,然后手一伸,拿过安仁公主送来的喜酒,仰面就喝,澄明的酒液混着他的泪水,顺着髯须滴落在囚衣上,濡湿一片。
等邓校尉走后,他一摔酒坛,举起地面上的一堆纸张,就要撕碎。
可……下一刻,他看到了白纸中夹在的一首反诗。
、芸娘的变心
反诗稍有些韵律不通。
可其中的豪迈,却让苏学士忍不住有些动容。
“这诗我带走了。”
“徐大人,一饭之恩……苏彻记得。”
临走之前,苏学士定定的看了徐行一眼,说了这么一句话。
天牢外。
鼓乐吹笙。
轻快喜庆的调子不停。
来天牢送饭的赵芸娘一脸羡艳。
“安仁公主的嫁妆堪称十里红妆,里仁坊的通济街都挤满了,都是安仁公主的嫁妆,盛和楼的胭脂、江南的飞仙绣,塞北的裘衣等等,这些皆是价值千金的东西,但皇爷给安仁公主都是几车几车的送……”
“街上吹奏鼓笙的人,是太乐署的官员,太乐丞王摩诘亲自谱曲。”
“还有苏学士给安仁公主写的词。”
“有年头的老人都说,就连帝后大婚,也无这等牌面……”
徐行问她安仁公主成婚的盛状,她如实的陈述道。
一言一句,道尽了公主大婚的盛大场面。
“别太激动。”
“你怀了璋儿,小心点。”
徐行轻拍赵芸娘的素手,温声道。
一个多月过去,借助麝龙散的药力,赵芸娘“如愿”的怀了孕。
两天前,大夫就诊断出了赵芸娘的喜脉。
“是,夫君。”
“奴家晓得了。”
赵芸娘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太师椅上,看向徐行的眸子里尽是柔情蜜意。
如果可以,她希望永远如此。
“韩大人这次派我来……”
“是催夫君告诉他制作琉璃的详细步骤。”
“如果奴家没猜错的话,他制作琉璃,又一次失败了。”
几句话后,赵芸娘提及了正事。
“制作价比黄金的琉璃,哪有那么容易成功。”
“制作琉璃的技艺,少说也得浸淫此道数年的工匠完成。”
“韩大人太过心急了。”
徐行摇头道。
他这话半真半假。
掌握了琉璃详细的制作工艺后,多试几次,就能出产合格的琉璃制品。之所以韩遂屡次难以制作出合格的琉璃,是因为他给的步骤中,有几步稍有偏差。
这点偏差,能让韩遂烧制出琉璃,却烧制不出合格的琉璃。
出狱的机会,不能孤注一掷。
甲计划,乙计划……等等,都得试上一次。
人心是复杂的,他虽在韩遂手底下当差两年,但也摸不准韩遂的想法。距离他死的时间越来越近,他赌韩遂为了琉璃的巨大利益,可能会偷偷将他运出天牢,亲自制造琉璃……
当然,倘若此法不行,他再另试它法。
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
神京,韩府。
书房内。
“他是如此说的?”
“倒也有几分的心机……”
发髻斑白的中年男子深深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素衣女子,他轻笑一声,然后摆了摆手,示意这素衣女子退下。
“主公。”
“徐大人不肯轻易道出制造琉璃的关键,依属下之意,不如尽早杀了他为好,以免夜长梦多。”
素衣女子不肯离去,抬起螓首,言道。
若是徐行在此,定然能认出这素衣女子就是赵芸娘。而赵芸娘口称“主公”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太仆韩遂。
“杀?”
“这事还轮不到你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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