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个时辰,地势渐渐陡峭,开始向上,秘道中也变得潮湿,墙壁上有些青苔和泥藓,远处有风声传来,前行几步后,他来到了秘道的尽头。奇怪地是,在如此寒冬时节,这口井竟没有结冰,上面隐约还冒着一丝热气。
这种暖水井,在京城可不常见。
西苑传出阵阵钟声,紧十八、慢十八、不紧不慢又十八,旋即又是鼓声,也是如此。
钟声五十四、鼓声五十四。
这是皇帝要出行的礼仪。
按以往规矩,皇帝出行,御林军、禁军开始净街。
范小刀运功,体内真元溢出了井外,向四周扩散出去,在确定周围没有人后,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出了井外。
……
圣典之日,皇帝是从紫禁城午门出行,那是因为要祭天,今日从西苑去定国寺,皇帝选择的是陟山门。陟山门街两侧,部署了将近千名禁军,提前将街道两侧封锁,等待皇帝出行。
钟鼓声鸣起。
在赵行的注视下,一座龙辇,缓缓从陟山门驶出来。
前后都有御林军护送,禁军统领林奇和御林军左将军刘旬,两人一前一后,向定国寺方向驶去。赵行被挡在了禁军身后,但林统领一眼看到了他,两人目光刚一接触,林奇冲他点了点头,旋即带着陛下车队从他身边穿了过去。
与圣典之日相比,今日的阵仗要小了许多。
赵行目送车队离去,来到了东安门。
往里便是皇宫了。
按往年规矩,内阁和六部衙门,在小年腊月二十三之后,都已休沐,除非遇到紧急军事,一切都要等到过完年再行商议。
已是傍晚。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四处传来爆竹声,年关将至,熬了一年的百姓们,终于从年初熬到年尾了,今天一家人聚在一起,可以好好吃一顿饭了,明天拜完年,又开始新的一年,如此往复,年年不息。
赵行腹中一阵饥饿。
东安门外,没有太大的酒楼,但是却有不少小的食肆营业。
由于靠近皇宫,许多在宫里或西苑当差的宦官们在下值之后,会来这里小聚一会儿。
绝大部分宫里的宦官都不住在皇宫,而是在景山或月牙胡同,但要吃饭的话,就要从东安门出来,来这条街伤,点两个小菜,或干脆要一碗卤面,吃饱之后才回去休息。皇宫里虽然管饭,但是规矩极多,很多人根本吃不饱或者没时间吃饭,毕竟他们干得都是服侍主子们的活儿。
天色将黑,换值的宦官们也从东安门出来,个成群,约着一起吃饭。
赵行看到一家面馆儿,走了进去。
这里距东安门不过二十余丈,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来一碗面,一斤牛肉。”
伙计道,“要不要来点酒?今儿除夕,我们老板说,买一壶送一壶。”
赵行笑了笑,“不必了。”
不多时,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端了上来,上面洒了葱花、麻油,还有几片卤肉,香气四溢,赵行吃了一口,面条筋道入味,味道相当可口,价格才十文钱,公道量又足。
赵行从小在京城长大,虽说不上是饕客,但整个京城几乎都吃遍了,却从来没听过这家面馆。
也许是太靠近皇宫了吧。
赵行心中对这个天下的权力中心,还是有些抵触,所以除非有公务,极少来这边走动。
几个小宦官勾肩搭背嚷嚷着一些抱怨的话,走了进来,点了四五个菜,要了一坛酒,坐在了赵行旁边的桌子,刚一坐下,每个人掏出钱囊,每个人掏出了一串铜钱,每人二十文,数了两遍,才凑到一起,交给了伙计。
皇宫中有将近三千名宦官,看他们的皂衣和幞头便知等级不高,大部分都是普通杂役,只有一个红布绒褐的掌司,应是他们的头目。
赵行听说过,内廷二十四监,宦官的俸禄极低,每月只有千文左右,平日里的收入,很大一部分靠上司或主子们的赏赐,像这种没有品级又没到油水多的衙门的宦官,生活极为清苦,所以养成了斤斤计较的习惯,从几个人凑钱吃饭之事,可窥豹一斑。
一个小宦官叹了口气,道:“内廷十二监,最苦的便是咱们直殿监了!直殿监十八司,数咱们最惨了!天天累死累活不说,连四司八局的人,都对咱们指手画脚,兵仗局小李子,让我们几个去打扫鬼阁,还用刘公公的名义压咱们,真是气死了!”
另一人道:“可能他们觉得咱们太清闲了吧!”
“清闲?那个破地方,除了禁军巡逻,连个人影都没有,一到半夜,还发出怪叫声,连鬼经过都要绕路,偏偏让咱们去打扫,打扫他马勒戈壁!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你看司礼监的小福子,过年吃香喝辣,各衙门还有孝敬,听说这个年关,收了十几两银子呢,咱们呢,连个像样的馆子都下不起,人比人,气死个人!头儿,您跟刘公公不是很好吗,等过完年,能不能活动活动,也给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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