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完全没有发现皇上对她的好感。
但她还是怀抱希望,希望事态不要往这个方向发展,希望她对赵泽的客气?与疏远,以及娶她进后?宫会面?临的客观困难,足以打消赵泽的念头。
然而,终究还是迎来了坏局面?。
其实赵泽会有这种?想法,并不难理?解。他说的都是实情,若真从选秀来说,凭谢知秋的出身,根本?没有可?能嫁给皇帝,即便是当宫女,年龄都大了一点。
或许从赵泽的角度来看,这简直是天大的开恩,可?是这并不是谢知秋想要的东西。
做官与入宫,完全是两回事。
前者认可?的是她的能力与才华。
在世人眼中,这是女子不可?能取得之物。
而后?者,或许同样可?以获得极大的权力,甚至比前者更大,但论其本?质,这仍旧是男性的权力,只?不过是妻子可?以从他手上分得一部分,用以狐假虎威。
若是谢知秋想要这样的东西,她大可?以在自己才女名声最显的十?五六岁就守株待兔,从愿意与谢家结亲的人里选一个门第?最高的嫁过去。
最简单的,她可?以直接嫁给秦皓,秦皓当时已经?考中解元,凭他的背景人脉,如何会瞅前程?
但谢知秋没有选这条路。
她选了最险、最没有可?能的道路,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她绝不愿兜兜转转,再回到旧路上去。
“皇上所?言甚是,臣配不上皇上。”
谢知秋重新俯身,叩首于地,慢慢说道。
“皇上如此厚爱,臣感激不尽,亦深知皇上苦心。但臣之所?以不答应皇上,并非不满皇上的付出,而是臣不能为之!”
“不能?”
赵泽愣了一下,他倒没想到谢知秋会这么说。
不过谢知秋说她是客观意义上不能答应,远比谢知秋宁愿冒着惹怒龙颜的风险、也不愿嫁给他这个皇帝好接受许多。
赵泽问:“为何不能?”
谢知秋道:“臣的事情风风雨雨,已经?在外流传多日,就连臣远在千里之外的师父也有所?听闻。臣的事情传到师父耳中后?,师父惊得当即写?了一封疾书,用最快的速度托人带到臣这里——
“信中,师父反复叮嘱,说臣能有此机缘,身为女儿身却?得以有机会辅佐皇上,是天大的福分。但臣万万不可?恃宠生娇,生出不该有的非分念头。
“臣与皇上年龄相近,臣以女子之身辅佐皇上,本?就是一桩易惹非议之事,理?应比寻常男子更守君臣之礼,万不可?以色侍君,走捷径之路。如此,才能向后?世证明,皇上无论是以前还是今后?,力排众议任用臣都没错,确为千古难得的明君!
“群臣反对臣入仕,本?就是因为男女有别,若是皇上让臣入后?宫,又在后?宫中听臣谏言,必会有人说皇上是被美色所?蛊惑、让后?宫干政的庸帝,于皇上的名声不利!
“师父在信中言明,他人远在金陵,却?也能感受到皇上登基以来,整个方国日新月异的变化。师父认为,皇上慧眼识珠、用人不拘一格,这等通透,古今难得,皇上虽尚且年轻,但将来潜力难以估量,未来极有可?能成为与汉文?帝刘恒、唐太宗李世民齐名的明君!
“如此,臣能辅佐圣上,已是三生有幸,臣必须约束自己,决不能让皇上因为臣这个女子功亏一篑、留下污名!
“是以,臣感激皇上为臣考虑的一切,但师命难违,恕难从命。还请皇上谅解。”
赵泽闻言一愣,迟疑道:“你的师父,我没记错的话,是甄奕吗?”
“是。”
谢知秋一边回答,一边从袖中取出书信一封,递给皇上,道:“师父千叮万嘱之言,臣万不敢忘,因此特意将此信不离身带在身上。若是皇上不信,可?以过目。”
甄奕师父在离开梁城前,曾给她留下一封盖了他私人印章的空白信。
谢知秋知道如何模仿甄奕的笔迹,他便让她自己斟酌内容,如果遇见能对她有帮助的人,便可?随意使用此信。
师父的恩情,谢知秋多年来感激不尽。
这封白信,她本?不想轻易使用,但如今已经?到了她能否继续为官的关键时刻,她必须赌上自己身上的所?有筹码。
既然事先已经?觉察到了赵泽对她有异样的想法,谢知秋自不会全无准备,正好也可?以拿这个来当幌子。
方国重尊师重道之礼,若有师父的耳提面?命为借口,肯定比她直接拒绝赵泽,给赵泽的刺激小得多。
而且甄奕在方国是真正的名士,为人谦和友善,为官期间从不与人结仇,人至高位却?又急流勇退,显得不慕名利、德高望重,无论朝内朝外评价都很高。
在方国,其声望甚至不亚于鼎盛时期的齐慕先。
若是借师父之口劝说赵泽,想必比谢知秋本?人的意愿更有效。
赵泽缓缓接过书信,一目十?行?地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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