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已经当面问过廖杰一次,但现在他知道军方跟自己和陈钟盛并不完全是一条心,当下也有些担心自己的投资会血本无归。
“这倒未必……”陈钟盛捻须应道:“若是能抢下那处铜矿,对廖杰他们也是有莫大的好处,虽说这次折了些人手,但也还能捂得住盖子,只要不闹到山东都司就不会有麻烦。还有一点,我看廖杰对海汉人似有旧怨,在这事之前就跟我提过多次,说海汉人在登州落脚是个隐患,要及早将其逐出,只是那时候海汉人刚协助官府抓到了匪首万蒙,使得我一时没有识破其真面目,纵容了他们在芝罘岛落脚生根。”
郑凡道:“廖杰跟海汉人的旧怨,小弟倒是略知一二。廖杰先前曾与小弟提及过,他有个兄长在浙江当差,也是与海汉人不甚对付,今年在杭州城里一家老小全部无故失踪,廖杰一直怀疑此事与海汉人有关。”
“原来如此!”陈钟盛点头道:“廖杰早先反对让海汉人进驻登州,这就说得通了。不过既然是有宿怨,那他恐怕更不会善罢甘休。他先前说要等待开春之后再动手,也不是不无道理,只是听他言语间多有不实不尽之处,恐怕他也对驱逐海汉一事没有太大的信心了。”
郑凡又问道:“那若是廖大人开春之后还要出兵攻打海汉,小弟是否还该参与其中?”
陈钟盛抬头盯了郑凡一眼,沉思片刻之后才道:“让这海汉人在福山县待着终究是个隐患,即便没有铜矿这事,也得想办法将其逐出登州才是。若是廖杰还要采取下一步的行动,你也可适当资助一些,但莫要投入太多……总之对他主导这事,我是不太看好。”
郑凡连忙问道:“可是有什么内幕消息?”
陈钟盛摇头道:“内幕消息也说不上……其实你应该也说了,海汉人已经跟东江镇搭上了线。”
郑凡应道:“听说东江镇还来了人,去奇山千户所给海汉人当说客,希望说服上官大人撤离当地。”
陈钟盛问道:“那你想过没有,东江镇明明受山东都司所辖,为何不与我登州府合作,反倒是要与海汉人同流合污?”
郑凡猜测道:“莫非……是海汉人能提供给东江镇的条件,远胜过登州府?”
陈钟盛微微点头道:“那你可知东江镇目前最需要什么?”
“这个嘛,小弟当然是知道的!”郑凡立刻便应道:“今年东江镇在胶东半岛所筹集的军粮,就有一多半都是小弟为其操办的。只是东江镇需求量极大,又拿不出足够的银子,所以也只能买些陈年糙米糠谷,总之是赚不到钱的买卖。另外听说布匹、铁料、药材,也都是东江镇极为需求的物资。”
陈钟盛道:“东江镇所辖地区物产不多,很多东西都得由山东供给,朝廷又一直想要撤裁东江镇的编制,因此军费方面也不会给他们多少宽裕。朝廷调拨的就只有几千军人的开销,但那东江镇还养了几万辽东逃出来的百姓,你说他们如何拿得出足够的银子来购买粮食和物资?”
郑凡嘘唏几句,忽然反应过来:“原来他们与海汉人勾搭在一起,就是因为海汉人能给他们提供粮食和物资?”
陈钟盛道:“虽然还没切实的证据,但事实应该也不会相差太多。你想想,海汉人根基在南方,居然有能力在登州构建据点,还在福山县内大量招募难民为其效力。到登州两个多月了,从来没听说过他们在地方上大量求购粮食和其他物资,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完全有能力从南方运来粮食和物资,供应他们在登州的一应所需。想来东江镇那边也是拿了海汉给的好处,才会为其出面与奇山千户所谈判。”
郑凡不解道:“可是东江镇并无足够的财力购买他们所需的东西,海汉人也是生意人出身,难道就这么大着胆子赊销给东江镇了?”
“你也知道他们是生意人,但生意人做买卖,难道所得回报都是现银吗?”陈钟盛指点道:“你跟廖杰谈的买卖,不也是一个道理。”
郑凡恍然大悟道:“想必是东江镇也答应了海汉一些见不得光的条件,用以换取海汉所提供的粮食和物资。不过这么说来,东江镇此举岂不是与叛国无异?”
陈钟盛冷笑道:“那东江镇虽受山东都司辖制,但早就自成一系,根本不听这边指挥。除了伸手要钱要粮要兵,他们还做过什么?去年孔贼兵败叛逃辽东,东江镇没能在旅顺口截杀叛贼,放其逃去了建奴领地,这也就罢了,之后竟然被叛贼引兵南下攻陷了旅顺,连总兵黄龙都兵败自杀,这是何等的无能!去年东江镇副将尚可喜竟然携麾下军民万余人,带着全部的战船、军械和物资,渡海投奔了建奴,你说这东江镇还有几个能用之人?留其在海外空耗朝廷银粮,倒不如早些撤裁了干净!”
郑凡没有官身,也不敢妄议政事,当下只能顺着陈钟盛的意思连连称是,不过心里却是有些不太了然,想那东江镇的明军连饭都吃不饱,哪还能有跟建奴作战的本事。只是不知东江镇有什么吸引海汉人的地方,让他们愿意自掏腰包去辅助东江镇。
陈钟盛继续说道:“东江镇如今是沈世魁主事,此人也是商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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