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和港口,无法像归化民一样来去自如,只要跟丢了人这事就前功尽弃了。
出于稳妥考虑,当然是再找一些人帮手更好,但为了保守秘密,哈桑也不敢找自己的船员参与此事,他手下的人都不知道他在为马尼拉当局秘密传递情报,因为他也很害怕自己被人给卖了,所以这事还必须得哈桑独力完成才行。
提前向当局告密也是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设伏抓住对方,但哈桑考虑再三还是觉得不够稳妥,因为他并不知道对方身份如何,而自己却是身在明处,很容易被监控,毕竟波斯商人在本地的官方指定住处不难打听,而对方有没有别的同伴在暗处帮忙监视自己,他也并不知道。
想来想去,哈桑琢磨出来自认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设法将对方留在醉仙楼,能灌酒就灌酒,灌醉了最好,灌不醉也把人拖住,然后瞅空子让店里的伙计去报官。只要能让海汉人逮着现行的活人,自己的风险就算是降到最低了。
说到酒这东西,哈桑自诩还是有相当不错的酒量。他第一次来三亚谈买卖的时候,听说海汉文化中流行“酒品看人品”这种说法,就在商务宴席上单枪匹马喝倒了海汉商务部和港务中心一帮干事,一斤装的“三亚特酿”,他一个人就干掉了将近四瓶。当然这酒也没白喝,自那以后他就得到了不少商机,算是第一批取得三亚本地行商执照的波斯商人。有这样的本钱,哈桑认为还是可以朝着这个方向勉力一试,如果真能在酒桌上喝倒对方,那就省事多了。
而如果对方拒绝了这个邀约,那说不得哈桑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尝试一下跟踪了。不过那并非他的特长,远远比不上对酒局的掌控程度。但从对方临走前丢下的那句话来看,似乎已经答应了他的邀请。
事关自己今后的贸易前景,哈桑虽然自认把方方面面都已经考虑周全了,但还是不免在惴惴不安中度过了接下来的一天。待夜色降临之时,他又一次来到了醉仙楼。
如同以前一样,在哈桑抵达一段时间之后,那人便不声不响地推门进了包间。哈桑很怀疑这家伙其实一直都在酒楼附近监视,只是在等自己进来一段时间之后,确定没有危险才会现身。假如自己提前报官设伏,说不定真会被他给发现。
那人进屋之后依然是选择了对门的方向坐下,然后自我介绍道:“我叫杜达,当然这不是我在这里的名字,只是我以前上司给我起的代号。”
杜达这个名字在菲律宾很寻常,就如同张三李四一般普通,而他显然并不想谈及在本地的真实身份,也不打算给哈桑留下提问的机会。
哈桑点点头道:“干你们这行的,的确不能随意暴露身份。”说罢便开了酒,替这名叫杜达的男子斟上:“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克制力,每次来这里接头,都是连水都没喝一口就走,换我怎么也得喝两杯这里的好酒……这醉仙楼卖的三亚特酿跟外销的不一样,口感更好,当然了,价格也要更高一些。反正你吃饭有经费,不如好好享受享受。”
杜达不动声色地拿起酒杯微微举了一下以示敬酒:“安全第一,总比暴露身份丢了性命要好!”
哈桑强笑道:“你看起来跟本地人并没有两样,应该已经入籍了吧?就你这谈吐打扮,想必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你的身份。”
杜达并没有回答哈桑试探性的提问,显然是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性,并不会轻易曝露自己的身份信息。哈桑见状也不再追问,免得引起了杜达的怀疑,转而开始聊一些自己过去奔波各地的见闻。他在东南亚地区经营海上贸易多年,到过的地方见过的风土人情着实不少,在这个时代绝对算得上是见识广博之人。加上哈桑事前就对谈话话题有所准备,专挑了一些有意思的内容,就算自己一个人侃侃而谈,也不至于冷了场面。
果然这招似乎也起到点效果,杜达一边听一边还会有一句无一句的跟他搭话,看样子并不打算急着离开这里。而哈桑也是边聊边给杜达倒酒碰杯,不着痕迹地劝着酒。
中途店里的伙计敲门进来了两次加菜加酒,杜达都是提前起身走到窗边,将脸朝着外面的景观大道做眺望状,哈桑却知道他是不想让伙计看清他的长相,这心思缜密之处也真是让哈桑感到叹服。而哈桑原本打算找上厕所的机会溜出去让伙计代为报警,这杜达却每次都要跟他一起出来,让哈桑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只能尿完之后回到包房中继续演戏。
两人就这么边聊边喝,这顿饭倒也吃了好一阵子。眼看三瓶酒都已经分完,对方除了脸色红润之外,倒也没什么醉酒的迹象,哈桑心知今天这灌酒的目的恐怕很难完成,再继续拉着对方在这里干喝,也未必能将对方放倒。
果然最后一杯喝完之后,哈桑便起身准备出去喊人送酒,杜达却抬手劝道:“不用再喊酒了,时间不早,差不多可以了。”
哈桑强笑道:“在下就觉得还有点没喝够,想必你也是一样,不如最后再喊一瓶怎么样?”
杜达摇头道:“胜利港虽无宵禁,但夜深之后在外面走动,常会被夜间巡警盘查身份,对你我来说多有不便,我看还是结账走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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