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地将那琉璃骰子一掷,开口道:“阿姐,我有桩为难的案子——”
落薇便问:“是逢膺的事?”
宋澜点头:“逢膺做出这样的事,还险些将火烧到你的身上,着实可恨,但他多年以来忠心耿耿,今日我去看他,他痛哭流涕地喊冤,说虽有旧情,但张司衣是自尽而死的……我知晓他杀了人还不肯承认,心思是坏了些,可总觉得有些不忍。况且,亭宴着人去搜他住所,寻到了……皇兄的旧物,他是皇兄提拔起来的人,不忘旧恩,叫我不知如何是好。”
旧物?
落薇一怔,明白了几分,唇角露出一分微不可闻的笑意。
叶亭宴歪打正着,为逯恒寻来的必杀之招居然是这个。
午后叶亭宴留在宋澜处与他密谈,一张妙口,几分旧情,将帝王疑心挑拨到了极处——逯恒杀人,宋澜并不在意,可他本就是叛旧主的贰臣,此番叫宋澜发现他竟顾念往事才是最重要的。
不论真假,定然心惊,疑心一生,不得不弃。
首鼠两端之人,本就不宜做心腹。
宋澜虽然如今才设朱雀司,可这些年在朝上朝下并非没有旁的可用之人,殿前司都指挥使、禁军和金天卫,先前他找不出人顶上,如今还能找不出?
于是落薇道:“人情虽在,可哪里能大过法典?我知晓陛下心软,但不要因一人损了自己名声才好。”
宋澜就势应道:“阿姐说的正是。”
第二日晨起宋澜走后,医官署近侍前来问安,进门又闻见熟悉香气,他提着药箱上前来,连连摇头:“娘娘长久用此香,不怕伤身?”
殿中宫人被遣出门,落薇嗤笑了一声,道:“只有他来时,我才点一会儿罢了——用香,总比时时喝药好些,去岁药喝得急了,不还病了一场么?本宫如今是最最惜命之人了,哪里能伤着自己,缪医官多虑了。”
朱雀司得了宋澜的授意,自是雷厉风行,清明之前就将逯恒查了个底朝天,除却残杀宫人之外,另有滥赌好色、私放印钱等诸多罪行。
宋澜亲自又去瞧了他一回,出门不久便下了口谕,令刑部和典刑寺复审、御史台确信后挪到刑部大狱去,照大胤律法秋后问斩。
逯恒去后,金天卫顺理成章地由他副手接下,此人身手不错,平素亦是诚恳寡言,宋澜将人叫到御前问了一番,又细细查后,觉得堪用,便没有再换新人——金天卫都是仔细擢选出来的,倘是新首领,怕短期不能磨合,生出许多旁的事来。
许是这件事耗心力,又要准备清明祭礼,一连七日,宋澜都未入后宫,落薇亦忙着清明之事,一直没有寻到合适时机开口。
第八日宋澜来寻落薇商议清明祭祀的典仪细节,落薇与他议定了,斟酌片刻,谨慎开口:“听闻子澜发落了逢膺?”
宋澜将手中的笔一扔,头也不抬地答道:“是。”
“人挪到刑部之后,妾想去见逢膺一面,”落薇道,“他做下这些事,自然已无甚旧情可念,只是张司衣是我的贴心人,她的事,妾想听逢膺亲口说。”
宋澜一怔,眼神闪烁了几下,思索半晌才开口道:“阿姐,不是我不肯,他先前在朱雀司遭了许多刑罚,血淋淋的,可怖得很,若是惊了你可怎么好?既无旧情,还是不必去了,阿姐想知晓张司衣之案始末,我叫叶大人来给你回话可好?”
落薇本就心知宋澜不可能放心她去见逯恒,说这番话也不过是为了正大光明地将叶亭宴叫过来问话,如今目的达成,自然别无他言。
“如此也好,多谢子澜。”
宋澜嗅着殿中的甜香,笑嘻嘻地回过身来道:“早说阿姐与我,不必称妾,更不必言谢。”
落薇嫣然一笑,轻轻点头后,她心中一动,又问道:“那叶三公子可堪用吗?”
“他是个办事有数的人,”宋澜并不忌讳与她谈论朝政,闭着眼睛道,“只是阿姐也知道,咱们身侧波诡云谲,我虽着人将他的底细查得清清楚楚,但人心如何,终究难测。我叫他过来,也是劳阿姐掌掌眼,毕竟是旧识,若可用,便再好不过了。”
落薇温声应道:“子澜放心。”
第二日早朝之后,叶亭宴跟着宋澜一同来了琼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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