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生被灌了不少酒,乖乖坐着,眉清目秀的白皙脸上多了两坨粉,站起来,一下子变得好高,漆黑眸子里雾润润的:“好,我什么都说。”
张钰青不放心,跟着站起来:“舅舅,你不要为难——”
“没事。”陈北生柔声制止,示意她坐下。
张钰青坐在堂屋里,看黑白电视,画面里,林黛玉在葬花,她无心观看,心神不宁,没过多久,陈北生从后山那边回来。
外面的雨渐停,被寒风一吹,陈北生醒了酒,眼睛变清明,不管张钰青问什么,他都说:“舅舅没有为难我。”
“真的?”张钰青不信,舅舅可是握着拳头出去的。
她知道自己的拒绝,伤了陈北生。
也曾解释过自己身体的问题,可舅舅和舅妈不懂这些,认为她又没结过婚,不信她生不出孩子。
难道说,自己能看到未来?
张钰青现在很矛盾,害怕和陈北生在一起,又害怕他真的放弃。
舅舅一家所有火力,全集中在他身上扫射,她替他难过。
即便她解释,舅舅也不信,而这个青年心甘情愿的承受责难,这点,让她愧疚自责。
刚才,她甚至想请他跟舅舅说,互相放弃了彼此……
或许,这样对他们都是一种解脱。
陈北生站在门口,看了一下天空,又扭头盯着屋檐滴落下来的雨发呆,那雨像永远下不完,打在他的心上。
见他定定注视了良久,张钰青走过去问:“怎么了,你一脸难过,是不是我舅舅说了难听的话?”
陈北生摇了摇头:“不是因为舅舅。”
噼里啪啦的雨滴从高高的树上,砸到屋檐,打断了对话。
张钰青观察了半天,心中难安:“别伤心,等你大哥回来,我就辞去小保姆一职,舅舅他们就不会认为我们还有关系——”
“连你也要离开吗?”陈北生眼中的伤痛一下子涌了上来,他垂眼认真看她,眼中渐渐多了雾气。
啊……
怎么哭了?
这酒的后劲,也太大了吧。
张钰青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干架和骂人都操练得很棒,可哄人和撒娇完全不会啊。
陈北生一字一句,像小孩子一样咕哝:“我爸到死,都思念着我生母,结果,今天要去扫墓,却偏偏下这么大的雨,是天意吗?还是说我爸在伤心了,因为我生母过了这么多年才回来……”
原来不是那事!
张钰青一秒钟变得稳定。
她冲陈北生笑了笑,安抚道:“今天不能扫墓,那就明天,你母亲从天北市回来,也不差这一天,你别愁眉苦脸,不好看。”
陈北生怔了怔,被她轻快的语气感染,嘴角勾起了幅度:“这样笑,就好看吗?”
几乎看不到毛孔,好俊朗的脸!
张钰青傻住,靠太近了呀,她退后:“好看。”
“那你喜欢还是讨厌?”陈北生认真问。
张钰青眼珠子扫向一边:“咳咳,还行吧。”
陈北生想到她刚才的话,又委屈地凑近她,低垂着长睫问:“那你还要放弃吗?”
一双黑亮眸子里,都是水汽。
旁边的谷晨提着桶,走进屋,笑哈哈看着学长撒娇。
张钰青不好意思,直接躲起来。
陈小南和陈小起两个小娃儿嘻嘻哈哈闹成一团,戴着小斗笠在外面又蹦又跳。
陈小南提着小木桶,哼哧哼哧用力跑,小斗笠遮住眼睛,又被小手给掀上一点,那一身小斗篷上面全是泥点印子。
“钰青阿姨,好多螃蟹,好多啊!”
“钰青阿姨,我们一起去抓螃蟹吧!”
陈小起和陈小南被细雨淋湿了衣服,小手冰凉,陈北生又变回沉稳模样,把孩子们给牵回来,借了灶,烧水,让他们洗澡。
张钰青负责给陈小起洗头。
躲在房里偷看的牛萍,不停点头,扭头看杨华泉:“你说他俩什么时候准备一桌酒席,承认了这段关系。不然,这不清不楚的像啥样!”
杨华泉撇嘴:“这小子还不想哩,说什么还得等一等。”
“啊,等啥,他不会是想吊着我家的钰青吧。”
“行了,咱们别替他们瞎操心。”杨华泉心烦,外甥女也有自己的事业,两个小的不急,他们老的急也没用,“订不订婚,他们自己拿主意!”
外面,对海上渔民家非常好奇的谷晨连斗笠都不愿意戴,把一桶螃蟹倒入大缸里,丢一些稻草进去,免得它们打架断腿,就朝外面冲。
还要去沙滩洞穴抓螃蟹,那雨水冰冰冷冷,他拎桶跑得飞快。
踩在软泥巴上,脚底打滑,一头撞上了龙眼树。
牛萍:“傻小子,是不是昏头啦,哪有这样糟蹋自己的,赶紧进来。”
“婶子,我等下再回。”
丢下一句话,人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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