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反覆地攥握着剑柄,过后才无言地点点头,向苏绶深深一拱手,大步跨向门口。
一只脚跨出门槛,他又骤然回头:“对了。”
苏婼一直在目送他,此时便对上他的目光:“我上次说的那个惊喜,估摸着会提前,你明日一早勿要外出。”
说完他才脚步利落地离开,颀长而英武的背影,很快隐入了雨夜里。
苏婼看着复又静默了的门庭,恍然想起来上回自宫里出来,韩陌趴在马车窗上急切地告诉过她,他会送她一个惊喜。她委实想不到那会是什么?或者是搜罗来的美食?或者是难得的金银或绸缎?因为猜不着,便不曾花心思猜。
此时他却又如此郑重地提起,而且是在这样的当口,便令她也不得不郑重起来,——他到底有什么惊喜给她?
“苏大人,接下来该如何安排?”
窦尹在请示苏绶。
苏婼转过身。
苏绶道:“当下宜先将黄氏与张栩夫妇押送大理寺,遣专人看管。另,需请窦公子随我留守大理寺衙门,至于鄙处,苏某便想拜托杨护卫。”
杨佑当先拍着胸脯:“大人放心,在大人有新的安排之前,在下绝不离开苏家半步,保证苏府上上下下所有人,哪怕是府上的狗儿猫儿,全部都安然无恙!”
窦尹也道:“我们世子来前早有交代,我等全听大人派遣。”
苏婼上前:“沧州那边是怎么回事?可有迹象表明跟张家有关?”
窦尹沉吟:“皇上没有明示。不过,我朝当今除去眼下此案,别处还不曾出现大的疏漏。若无万全筹备,也不可能会有如此之多的民丁聚集同一处。故而,世子与我等确实如此怀疑的。”
事到如今,苏家都在张家面前暴露了,张昀与杨燮若再不有些准备,也说不过去。
苏婼垂头想了一想:“我想跟你们去趟大理寺。”
她目光扫视着地下的黄氏:“我还有些话,想要问问她。”
窦尹以目光与苏绶交换意见。
苏绶点了点头,率先走出门槛。
陈年的证据
凝结于胸的杀母之仇,岂是简单几个问答就能平下的?
苏绶纵然无法尽知苏婼如今的心情,自打知道她所做一切皆是为了替她母亲讨个公平以来,所见种种,皆是她身为女儿对母亲的深情,这其中生死相隔的痛与悔,他也不难揣度。
因为这些痛与悔他心里也有,而且此时此刻,全部都是。
窦尹后一步出门,在前院里赶上苏绶。
“眼下张家那边,以大人之见……”
青年人澄亮的双眸闪耀着明慧的光芒,苏绶从微雨的夜色里转身,握住缰绳望着他:“公子觉得眼下是向张家开战的好时机?”
“不算是。”窦尹摇头,“不过,在下手里有些线索,大人可作斟酌。”
苏绶正转了身子过来。
窦尹自袖中取出一物:“听世子说,上次他与大人亲眼见到过那杨燮。那杨燮年岁约莫二十上下,那么这是二十年前张昀在蜀地巡察时留下的一扎书信,我已经看过了,大致是遣使人找寻废太子后人的一些手札。
“我闲来无事查了查,当年位居吏部侍郎的张昀,是自请去的蜀地。这札书信上的日期都集中在同一个时期,也刚好正是他在蜀地巡察那段时期。”
苏绶凝眉接了这些发黄的手札,的确陈旧,却又被保护收藏得极好。
他说道:“二十年前,正值宫闱之乱发生时。”
“正是。”窦尹微微垂首,“二十年前,宫中大乱,虽说动乱的时日也就只有那么几日,但余波深远,当今皇上也花了大半年时间才完全掌控住局势。
“张昀主动请求前往蜀地的时期,就是先太子被废之后。”
苏绶沉吟:“张昀前往蜀地之时,我尚年少,未曾拜入师门。公子如何会查到这么久远的事情?且会有这些陈年的罪证?”
手头这些证据,即使不能成为张昀谋反的直接罪证,起码暂且用来告张家一状也算师出有名了,张家党羽朝上若要闹腾,这些也能作为一记有力反击。
但眼前的青年虽然沉稳,但年岁却未及冠,他会拥有这些,不能不说让人意外。
窦尹道:“因缘际会吧。大人只管看看,这些有无用处即可。”
“自然是用处极大。”苏绶将之收了,拱手道:“苏某承恩。还请公子帮忙解惑,如此要紧之物,为何公子竟未曾交予国公爷以及世子呢?”
“我义父一家对我太好了。有些事情,我反而不是很想由他们来经手。我把这些交给大人,其实是有我一点私心,因见大人今夜已行至骑虎难下的地步,便希望能助大人一臂之力,尽快将张贼牵制住。来日,大人也许会明白在下的。”
苏绶从第一眼看到这年青人起,就觉此子不愧被镇国公看中收为义子,眼下虽不明他要何为,但总归这些东西是利于他的,上面的字迹他亦一眼能辨认出出自张昀,那么终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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