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燮眸色深黯:“我以为仅出于少年仰慕之情。”
张昀浅笑:“不要被小阎王的鲁莽给骗了,韩陌是个少见的粗中有细又有谋略的优秀子弟。镇国公仅仅两个嫡子,你觉得,他会不用心栽培?”
杨燮缓缓匀气,置于膝上的手掌逐渐紧握。
庭前风又起,落叶如蝶。
银月隐入薄云后,天地忽已晦暗。
直至月色重新铺满人间,杨燮才展开双手,自怀里取出一把珵亮的铜锁,摩挲着锁上“鬼手”二字,微眯眼喃喃自语:“她竟是鬼手?”
“十之八九。”张昀眼神笃定。
杨燮收了铜锁:“此女是何模样?”
梦想
“姿容极其出众。”张昀答着,又问:“你想去见她?”
杨燮望着手心铜锁:“我虽非苏家正式弟子,但自认在锁道之上的天赋,比起苏家人来并不差。世间惟有这鬼手所制之锁,能与在下比肩平齐。如今先生却说这苏婼就是鬼手,我自是得想法会上一会。”
张昀皱眉:“眼下可不是出门的好机会。皇帝既然出此损招,背地里不定还有什么动作,当下动不如静。”
“我晓得。”
杨燮简短地回答着。
接而檐下一派安静。
张昀正待起身,两丈外的花圃那头却响起了动静。
一声“嘶啦”过后,有脚步声匆促远去。
二人急速地相视一眼,同时举步往那头走去!
一蓬蔷薇下,只有满地的树影,而一根粗壮老枝上,却赫然挂着一块布条。
“丝罗绢?——常贺?”
杨燮拿起布条,皱眉抬起了头,朝头脚步声远去的方向投去了目光。
这宅院里有两个主人,一个是杨燮,一个便是常贺。
也只有他们俩才能穿这样料子的衣裳。更具体一点,也只有常贺才有夜潜至此院来的条件,因为当初为了表明对常贺的接纳,以及对他的坦诚,杨燮明言交代过他的院子,常贺进出可以不必通报,虽然常贺过去也懂事的从未曾当真。
“他想干什么?”张昀眼神有些凛冽。
“只怕是对先生好奇了。”杨燮将手负在身后,目光仍投向远处。“这会儿,想必正在惊惶之中。”
“我早就说过,他不能留了。”张昀皱着的眉头里透出满满的不赞同,转身道:“还会偷偷来打探,足以说明他心思不纯,还是趁早处理了吧。”
杨燮过后许久,才把目光收回来。
转了身,张昀已经离开敞轩,自来路而去了。
“公子。”
洪福走过来。
杨燮眼皮也没抬,复提袍坐下,拿出那把铜锁来摩挲:“如何?”
“回去了。神色惊惶,一回屋就把门关上了。”
杨燮嗯了一声,有些漫不经心。
洪福走近些,躬身道:“公子,恕老奴愚钝,如此安排又是为何?”
杨燮手指停在“鬼手”二字上,说道:“洪福,你还记得咱们在杨家冲里那段时日么?”
洪福微顿,点头道:“记得。那时我等隐居在那小村里,安居乐业,公子也很快活,每天脸上都布满着笑容。您那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开一间全城最有名的锁器铺子。”
“没错。”杨燮声音变得温软,“那时候我的梦想,只有一间锁器铺子那么大。但后来,他们却逼着我把梦想做到整个天下这么大。”
洪福垂下双目:“公子辛苦了。”
“我知道,为了外祖父,为了母亲,为了父亲,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可是人啊,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些时候,很想要为自己活一活。”说到这里,杨燮把锁放到案上,静静望着它道:“所以,你觉得张昀会不想做一做自己吗?
洪福无言。
杨燮嗤地低笑起来:“我不是什么天选之子,也没有天赋异禀,纵然我不觉得自己是个蠢材,更或者也有几分可造之处,终究这天下并非非我不可。你看,宫中那位我的皇叔,他把天下治理得挺好的,我仅仅只是因为有个这么样的身世,就被苦苦寻来做了文章。
“从此我必须以替父母亲长复仇为名,以正皇室血统为名,撑起这杆大旗。可是,龙椅上那位也算是上是贤君明君,张昀常蔚他们都不肯全力辅佐,共同成就一番盛世,而我莫非比起如今那位就强些么?到底相较而言能否有胜出,我自己都不知晓,他们又哪来的信心?倘或真有一日大事得成,张昀又是否会倾尽全力以助我?还是说,终究也不过是想把我扶做傀儡,去达成他们的目的,如同司马懿之流,最终把这江山改姓成他们姓张的?”
“公子——”洪福眼中有些担忧,“您是对先生他们不放心了么?”
“与其说不信他,倒不如说是不信我自己。”杨燮将目光抬起一点,转头望向草木葳蕤的庭园,“当朝堪为内阁首辅的大学士,拥有雄才大略,人能听命于我否?”
这草木葳蕤的庭园,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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