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还是家具器皿,又似都不在她的关心范围内。
徐氏也不想过多地研究她,但她毕竟及笄了,也到了议婚时候,过不多久她就要出阁,意味着彼此没有多少时间共同生活了,那她这个当继母的,便很该尽心尽责,留个好名声罢?
想到这里她又探究地看过去,对坐的少女不知在看什么,目光逐寸地在屋里游移,像是温习着脑海里对这屋子已经不太深刻的印象。在这样的审视中,那股超出年龄之外的沉着也就更明显了。
“太太,老爷回来了,说晚饭多备几个菜,要奖赏二爷。”
丫鬟银杏撩帘进来禀道。
苏婼听闻,问道:“皇上没传父亲也进宫么?”
“暂且还没消息来呢。不传不是更好?你父亲一向不愿意对这些事卷入太深。”
徐氏说完,朝丫鬟挥手:“你去厨院里传个话。大姑娘正好回府,再备几个大姑娘爱吃的菜。”说着她与苏婼道:“祈哥儿真是给苏家长了脸。难得今儿这样高兴,我晚饭就在正院里吃罢。许久不见你父亲,父女俩也好好说说话。”
徐氏眼里的苏祈,打小就性子执拗,又贪玩厌学,无论是学堂里功课还是祖传的技艺,都从来没有好生对待过。今日前院剑拔驽张,苏绶苏缵都可说是被形势逼到了绝路,都未曾想到开解之法,他苏祈一去就迎刃而解了,她也不敢相信,但不信也得信。
苏婼回道:“原不该拒了太太的爱意,但父亲今日应该挺忙的,也没法叙话,干脆就免了吧。”
韩陌弄出这么大个乌龙,摆明是递出了把柄让人捉,先前来的时候她已经听说罗智等人已进宫告起了御状,苏绶身为大理寺少卿,又是打开铜箱的见证人,只怕他想不卷进去都难。眼下纵然皇帝还没传他进宫,他也没有闲心跟她叙话吧?
退一步说,即便他有这闲心,苏婼也是不稀罕的。
在她人生里,父亲这个词就相当于一个符号。从记事起,苏绶就在外地任职,他不带妻儿赴任,见他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且就是回来了,也总是住在书房,并不怎么回这个正院。
苏婼初见父亲时也曾很亲热,很期待,但每次到他面前,他要么是视若未见,要么伸手抱一抱,也是冷着脸不耐烦,搁膝上坐坐就放了下来。到她四岁时,母亲生了苏祈,长房里终于有了传宗接代的人,父亲更是几年都难得回来一次。
直到最后他回京任职,她都已经十二岁了,而那个时候很多事情都变了。
这样的父女关系,有什么叙话的必要?
这个正院,这个房间,所有的记忆都是她和母亲,没有父亲的存在。
而现在,连母亲的影子也让他快速地娶回来的徐氏给代替了。
苏婼从来不否认自己是苏家人,是受家族的庇佑拥有着这样的生活与身份。所以她不管前世今生,不管在哪里,都以维护苏家名声为首要准则,先前也藉着苏祈的手化解了韩陌给予的危机,但她并不认为她该接受这样一个父亲。这是两码事。
苏婼从扶桑手上接过那只两寸见方的锦盒,打开放到桌上:“我特地请人打了这把长命锁,给礼哥儿求个好福气。太太事忙,我就先回房了。”
说着她站了起来。
飞到脸上来的唾沫星子
徐氏看到盒子里的锁,一寸大小,呈祥云状,赤金做就,面上刻着鱼鳞,一看又是只胖嘟嘟的鲤鱼,鱼眼还镶着红宝。
因为实在精致,不由拿在手上把玩,发现刻着有“宝祥号”的字样,知道是城中最老字号的金器铺出品,价值不菲。
她当下也起身道:“这怎么使得?你一个姑娘家,动辙对一个小孩子出手这么阔绰,没得惯坏了他!”
苏婼在门口回头:“我花钱的地方少,您要是看得上,就让礼哥儿挂着罢,不妨事。”
真不妨事!一把锁而已。
要知道她之所以能够拥有手上这门技艺,她徐氏要占上一份功劳。
前世苏婼被退婚后,她也没打算再议婚。
但苏绶显然有他自己的想法,她不想议也得议,于是几经辗转,把她嫁了个五品京官的儿子。
婚后公公外调,合家南迁,结果丈夫在路上就遇上瘟疫死了,那时候他们成亲才三个月,连儿女都未及留下一个,更别说结下什么深厚的夫妻之情。
夫家要求她守寡,那会儿她才十六岁呀!有没有男人无所谓,关键是她要在一个陌生的家庭困禁一辈子,不自由啊!
所以她当然不肯,想着还有娘家可投奔,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带着丫鬟一起逃回了京师。可苏绶觉得她丢脸,不让她进门。最后她借由二婶黄氏悄悄带进门,决定拿取母亲的遗物后就远走他乡。
那个月黑风高夜,开库房的时候居然惊动了苏绶,伴随他前来察看的徐氏,在那千钧一发的当口竟然悄悄将她推进公中的库房藏了起来!
当时苏婼都懵了!她完全没想过这个接触不多、更谈不上深的继母居然会推她这一把!
就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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