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算告别的仪式感,这样也就够了。
“那走吧,我们吃个散伙饭。”薄妄的语气就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一样随意。
鹿之绫不由得看向他。
……
小厅里备了一桌菜,江南菜式,还有她最喜欢的海棠酥。
菜摆上桌以后,佣人们便都退下去,只剩下窗外缭乱的雪和厅内的明亮寂静。
鹿之绫坐在桌前,一头长发随意地用根簪子挽起,她先拿过一块切好的生日蛋糕。
昨晚没来得及吃,冰过以后的蛋糕吃在嘴里丝丝凉凉,甜味格外细腻绵长。
鹿之绫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薄妄就坐在旁边看着她,看了很久才开始吃自己面前的蛋糕。
这是她的生日蛋糕。
他是第一次吃,也是最后一次吃。
“都收拾好了?”薄妄含化一口蛋糕后问道。
“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我来薄家的时候连一个行李箱的行李都凑不齐。”鹿之绫淡淡地道,来时这样,走时也不必增加什么。
薄妄坐在那里,低头用勺子拨了一下纯白的奶油,沉声问道,“第一次进薄家的时候慌么?”
“……”
鹿之绫有些意外地看向他,明明离得这么近,可雪光映在他身上,她就有点看不清他的眉眼。
片刻后她道,“有一点吧,我第一次进薄家就是婚礼那天,我站在那里,一个人都不认识。”
薄妄手指一用力,将勺子拧得扭曲变形。
指骨几乎顶破那一层皮。
鹿之绫吃蛋糕的动作一顿,薄妄却若无其事一般地用扭曲的勺子继续吃蛋糕。
良久,他又抬起眼,漆黑的眸深深地盯着她,有点想问,要是婚礼当天他来了,要是后来的每一天他都好好对她,没有让她一个人过独木桥,她会不会爱上他……
话到嘴边,他问不出口。
他已经不在乎自取其辱,只是明白再多的假设,婚礼那天,他都没来。
将面前的蛋糕吃掉一半,薄妄从身后拿出一份文件放到她面前,“给你的生日礼物。”
鹿之绫看他一眼,打开,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
鹿之绫看着那行字,一时间不知道薄妄是挑了个好日子同她离婚,还是挑了个好日子给她过生日。
她低头草草看一眼里边的内容。
她和薄妄有婚前协议,财产方面没有任何冲突的地方,她不分走他的一分一毫,因此这份协议书的内容特别简单,一页纸、一句感情破裂就结束了这桩婚姻。
文件上夹着钢笔,是她送他的那一支。
鹿之绫将笔取下来,平静而认真地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薄妄坐在那里强忍着将《离婚协议书》夺回来的冲动,自虐一般地看她将名字一笔一划地写上去,他看她握笔的姿势,看她嫩白的指尖,看她颊边垂下来的发丝,看她浓密的两排睫毛……
她就这么没有任何踌躇地签完了两张薄薄的纸,让他几乎又生出将她囚起来的恶劣心思。
“给你。”
鹿之绫把协议书推到他面前。
薄妄看她一眼,从她手里接过钢笔,上面还残存着她指尖的温度。
他低下头,把自己的名字签上去,指尖用力到泛白。
签完,他们之间便连最后那一点丝一样牵连关系都没了。
薄妄收起笔,慢吞吞地放进笔帽里,抬眸看她,嗓音低沉,“要钱么?”
鹿之绫笑着摇了摇头,“我有,茶楼门一关,结余不少,回江南也有老宅住,没有那么大的花销。”
“嗯。”
薄妄颌首,“那有什么想拿走的?”
他给她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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