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观察着伊薇在他说这段话时急剧变化的表情,最终满意地发现他的推测完全符合伊薇的情况。
要搞清楚事情究竟从哪里开始出差错一点也不难。
他一眼就能看透。
难点在于如何使用他人能够理解的方式去解释他所看到的东西——在训练士兵时他可以一言不发地下达命令,士兵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执行他的命令,可在治疗中,下达命令是不可取的。
他需要说服他的客户。
虽然不用说服他们他也能达到目的,可那样做很容易让这些脆弱的普通人类产生异变,无论他们是在短短几天内内脏衰竭腐败而死,还是忽然之间做出种种怪诞的、发疯般的举动,都不是亚度尼斯想看到的局面。
霍华德说得对,现在是信息时代,他不能指望自己在搞出巨大的混乱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六十年代时他弄出的事情就已经够大了。
他还因此被吊销了行医执照。
“你是对的。”伊薇说,“我想……也许就是这样,就像你说得那样,我对‘专业性’这个词不堪重负。”
“我现在知道该怎么把我的故事向你从头说起了。”她说,“我的两个妹妹出生的时候我已经上中学了,而她们花掉了我的父母大部分精力。哦,不要误会,我的父母没有厚此薄彼,父亲可能稍微有点,但那也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和青春期的大女儿说话,但他实际上是关心我的,他经常瞒着我,悄悄向我母亲打听我的情况……”
她微微地笑了:“但我确实体会到了被忽视的感觉。不是他们刻意的,他们很努力在平衡,可我猜事实就是这样,再怎么公平的父母也不得不对两个小婴儿投注更多的精力和时间。”
“我想那就是我渴望得到关注的根源。”伊薇说,“但这不重要,我认为到这个阶段为止,我的心理状态依然是非常健康的。我的父母在这中间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我真的——我爱他们,我也爱我的两个妹妹。我可以调节这种失落。”
第30章 第一种羞耻(30)
伊薇渐渐觉得自己找到了感觉。
畅快地向人倾述的感觉。
她告诉了亚度尼斯许多她和家人相处的细节,比如她的两个妹妹在不同食物上的强烈分歧:年长一点的妹妹喜欢黄油,最小的妹妹却偏偏对黄油过敏。
她的母亲不得不为自己的三个女儿单独制作食物——只是为了不显得厚此薄彼。
父亲的工作时而忙碌时而清闲,忙起来的时候他会连续好几天在深夜回家,没有工作的时候,他“就像一条被忽视的狗狗一样期待有人陪他玩”。
“妹妹们还小的时候,他可以和她们一起玩,无论是给芭比换装还是做木工,无论是乐高积木还是橄榄球,他都很厉害。但小女孩长大以后就不乐意和老父亲一起玩儿了——”伊薇笑着在半空中比划着,“所以,在我告诉你‘我能调节好自己’的时候,我说的是真的。”
亚度尼斯问:“在你和你的妹妹们产生分歧的时候,你的父母是怎么处理的?”
“我们没有过什么分歧。”伊薇说,“如果你是指一些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的争吵——父母会让我们自己处理。”
“模范家庭。”亚度尼斯评价道,“好得有点不真实。”
“不,不不不,我们还远远到不了模范家庭的地步,他们是很好的父亲和很好的母亲的,但他们不是好的妻子和好的丈夫。”伊薇往沙发的一边坐了坐,放松地倚靠在沙发扶手上。
她脸上浮现出放松的笑意,用一种悄悄和人八卦的口吻说:“他们两个各自有各自的情人。”
“现在听起来正常了。”亚度尼斯没有对此感到吃惊。
“母亲的情人应该是固定的。我们家所在那条街走到底有一间很大的书店,书店的老板是个讨人喜欢的男人,留着漂亮的胡子。”伊薇轻快地说。
“父亲的情人——根据我的观察,他的情人是不固定的,不过通常都是付不起大学学费的名校生,偶尔也会换成看起来就像是职场女性的高级应召女郎,但这些应召女郎不会陪他太久,我觉得他只是想换个口味尝尝鲜。”
“但不管怎么换,这些女人通常都有相似的特征,年轻,这是当然,除此以外,她们聪明、优雅、谈吐得体,就算父亲离婚后打算再娶,选了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做妻子,我都不会觉得吃惊。”
亚度尼斯安静地听着。
他说:“你觉得他们互相知道这件事吗?自己的丈夫或者妻子另有情人这件事。”
伊薇说:“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当这是演电影呢。”
“而且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分房睡的,”伊薇紧接着又说,“从我有记忆的时候起他们就分房睡,我从没有见过父亲从母亲的房间里出来,我也没见过母亲从父亲的房间里出来。”
“我猜他们只在和我一起去家庭旅行的时候发生关系。我的两个妹妹都是在那个时间段里怀上的。”她说,“我即将步入中学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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