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二娘年幼,还是个孩子,你做阿娘的,倘或她有什么不好,慢慢指点教导也就是,何苦跟孩子这样置气,反气坏了自己呢?快随我进屋说话去吧。”
崔氏知他意思,不过从中调停,打心眼里,其实还是偏着徐氏母女罢了。
而徐氏也不满的很。
只是无法。
谁叫崔氏生在高门,是魏家大妇。
她再得郡公宠爱,偏郡公如今争气了,又不是那等宠妾灭妻之辈,左右逢源,调停着,万事平和过去。
若她真要同崔氏硬碰硬……她其实没有那个底气。
郡公敬重发妻,高看崔氏,她实是不敢。
·
正堂主位自是魏晏明的,左边儿坐的是崔氏。
徐氏掖着手坐在官帽椅靠后的位次上,甚至不敢往首位去坐。
魏宝珮站在堂下,眼角余光瞥见徐氏位次,心中更不是滋味。
魏晏明叫她坐,她也站在那儿不肯动。
他便叹气:“你倒好大的气性。如今惊动得我与你阿娘亲自过来看你,你姨娘也跟着担惊受怕,生怕你有什么不好。
你也慢慢大了,怎的还这样孩子脾气,如此不懂事呢?”
魏晏明这话乍然听来是在训斥孩子,可语气无奈又宠溺,谁又听不出来?
崔氏冷着脸,睇他一眼:“郡公也不必说这话。二娘素日里也未曾以阿娘称我,我也并非多担心她。
只是终究她是郡公骨肉,是郡公府的二娘子,她有不好,我做大妇嫡母的,总要过来问一问。
至于二娘的心思——”
她哼了声,更似讥讽:“你做这一场,无非想叫你阿耶知晓你委屈,眼下他既来了,虽有我在,你也不妨直说。”
魏宝珮脸色就白了好些。
魏晏明瞧着心疼,软着语气去哄崔氏:“你看你看,方才我还说,别跟孩子置这个气。
她有不好,惹了你,或打或骂都使得,说这样的气话,孩子听着心里也不是……”
“她有什么不是滋味儿的?”
崔氏冷冰冰打断他:“郡公快不要与我说这个了,且听一听二娘如今是何等的眼高于顶,怎么样的心气儿高,再来劝我吧!”
听着这话不大对劲,魏晏明才敛了神色,就连哄劝崔氏的心也一并没有了。
他正了神色去看魏宝珮:“二娘,到底怎么回事?你究竟做了什么,惹得你母亲这样生气!”
他似也动了怒。
崔氏知他仍旧不过是装腔作势。
徐氏心里却不那样想。
“郡公,二娘……二姑娘年纪还小,便是一时冲撞了夫人……”
“几时有你说话的地方?”
崔氏又嗤了一声:“我与郡公坐在这里,教导女郎,本就不该有你落座的份儿。你既坐下了,一旁听着也就算了,还要来插嘴。
徐氏,你的规矩是越发好了。”
她一面说,眼风扫过魏晏明:“想是素日里仗势惯了,现下才敢把郡公府的规矩抛之脑后。”
魏晏明掩唇咳了两声,哪里听不出她的阴阳怪气。
也只好顺着她的话斥徐氏:“还不住口,若再多言,便速速退下,莫要在这里乱了二娘心神!”
徐氏面上也是一白,再不敢开口。
魏宝珮皱了下眉头:“阿耶,姨娘只是怕我受罚才开口替我求情几句的,原也不用母亲这样奚落于她。”
她后头那句话分明还带着怨气,说完了,也不等魏晏明与崔氏开口,甚至不叫徐氏劝她,径直又说:“母亲一向是看不上姨娘与我的,否则今日在房中,贵客更衣之时,也不会说出那番话来。”
魏晏明神色微变:“什么话?”
魏宝珮挺直腰杆,抬起头来:“母亲要送阿姐到盛京姑母家中小住,阿耶总该知晓吧?”
这他哪儿能不知道。
这事儿本来就是他们夫妇二人商量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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