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卿却是转头,满眼惊诧
他一直以为,面前这个姑娘过去患有咳疾,而后大病一场, 转为弱症,久治不愈。
这是她从前对他们这些朋友的说辞。
从前临安那边的帐都是他叔父负责,他以为卫明姝每年从江南那里采买玉囊花, 仅仅是为了药铺。
仅此而已。
可她如今却是说, 她在常年服用大量玉囊花, 一种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丧命的毒药。
似是察觉到那束目光, 卫明姝转头,对上身旁那道不解的目光,风轻云淡地笑了笑, 低声道歉,“对不起,这件事之前一直瞒着你们”
这是她一直以来最为不堪的过往。
她向世人撒了个弥天大谎。
可如今说了出来,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堪。
“一派胡言!”刑部尚书大喝,“卫明姝, 你可知伪造证词, 口出诳言, 该当何罪!”
“我没有口出诳言。”卫明姝平静回道:“大人若不信, 随意找个郎中来诊脉便好。这药方如今还在我家放着,除了玉囊花实,我每年还会购置玉囊花壳,那账上也笔笔皆有记录,并非作假,大人不信,尽管查证。”
话说到这份上,已是无处指摘,刑部尚书红着脖子说不出话。
冯霆扫了一眼众人,也不偏不倚,向堂上衙役吩咐道:“去卫家将方子取来,再从太医署请几位太医来。”
太医署中亦有认得卫明姝的人,是以诊过脉后,无一不面露异色,低头使着眼色。
冯霆说道:“太医诊出什么,尽管说就是。”
太医丞只委婉说道:“回大人,这位夫人脉象乏力,有些诡异蹊跷。”
刑部尚书起身,“你确定没有诊错。”
太医丞保证道:“千真万确,这位夫人至今风寒未好,且此症状想必时日已久,这位夫人自己也是清楚,下官绝不可能诊错啊!”
冯霆示意身旁人递上从卫家搜来的方子,“太医可能看看,这方子可会让人有此脉象?”
太医署时常收录稀有药材,也皆是识得玉囊花,这方子虽是古怪异常,但也能从中判断大致功效。
几位太医商议一番,太医丞回禀道:“这两副方子对人损伤极大,长期服用必会气血亏空,两者同时服用,或能稍有缓解。”
“如今人证物证都对的上”冯霆问道:“尚书大人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既是如此,任家确实无罪。”随即低眼俯视堂下二人,“只是这两人,一个治下不严,另一个欺君罔上,大人该如何处置?”
冯霆挑眉,“这阮家之事,本官之后自会秉公处置,可这欺君之罪,又作何说法?”
刑部尚书直指卫明姝,“这刁妇欺瞒众人多年,以此博名,圣上不察真相,为其所骗,甚至不惜盛赞,如此丑事,岂能姑息!”
“我何曾欺瞒众人?”卫明姝冷静问道:“敢问大人,若非我今日开诚布公,大人可会觉得我身患弱疾?难道身患弱疾之人,就一定要如大人所想的那般,苟延残喘,任人拿捏吗?”
“你!”刑部尚书破口大骂,“巧舌如簧,伶牙俐齿。”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这些事只是没有人向我问过罢了?我何来欺君一说?更何况”
一声轻笑传来,刑部尚书皱起眉头,“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这两副药,还与康王殿下有关。”卫明姝抬眼,“这两副方子乃是康王夫妇友人所制,只是不知道殿下是否知道此事呢?”
随而盯住公堂上的刑部尚书,眼中带了丝玩味,“若是康王殿下知道此事,这欺君之罪,是否也要记上一笔?”
刑部尚书箝口结舌,对上卫明姝那双笃定的眼神,没由来感到慌乱,额头上汗珠涔涔。
那位只告诉他们,丹青药铺的账有问题,却没有告诉他们如何知道这账有问题。
这卫明姝分明是知道什么。
若是再纠缠下去,必要斗个鱼死网破。
而他不知卫明姝还掌握有什么证据,也不知道那康王曾经做过什么骇人听闻之事。
卫明姝见此人已是动摇,催促道:“大人觉得呢?”
刑部尚书沉默了许久,终是摇了摇头,颇为不耐,一拂衣袖,怒哼一声,“放人!”
随即带着刑部的人抬脚离开了公堂。
直到人都走后,卫明姝才松了口气。
京兆狱放人还需要走些流程,任医正年迈,这几日就算有冯霆相助,可牢狱终归阴冷,卫明姝实在放心不下。
站起身向上首拱手行礼,“冯大人可否行个方便,现在让我见见任家人?”
冯霆抿了抿唇,沉思片刻才差了批人,吩咐道:“你们带他们去。”
卫明姝从未来过牢房这种地方,牢狱昏暗无光,隐约散发着恶臭腐烂的气味,越往里走,越是感到不适。
前几日关进去的商贾都在牢狱最深处,转过拐角,透过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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