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也这么觉得,因此去念了一个月书,便哭着喊着说自己身子不好, 坚持不住, 不肯再去学堂。
阿耶心疼他身子弱, 也不勉强他之后有什么出息, 倒是不反对。
可阿娘却是把他劈头盖脸说了一顿,告诉他,就算全天下都说他是病秧子,他自己也不该这么认为。
一个人不应该看不起自己。
他当时不明白这番话的含义,直到后来新帝继位,卫家失势,同窗把嘲笑的话摆在了明面上,他才明白过来。
这个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同情一个弱者。
若是一辈子指望着别人同情来逃避现实,那就太过可悲了。
所以哪怕受同窗嘲笑,哪怕到现在他还是没有一官半职,也从未放弃过读书。
可这一次,小妹和阿耶都在外,处境未知,他阿娘实实在在是被压垮了。
即使是这样,那宫中还是来了一道圣旨,召他母亲明日进宫。
小妹未归,他也不知朝中那些人还要对他卫家还要做些什么。
总可得尽他所能守好这个家。
一想到自家小妹,卫君咏又是眉头紧锁。
郑叶刚去看过卫夫人,进房就瞧见卫君咏愁眉不展的模样,“郎君可是在担心明珠?”
卫君咏点了点头,“你说小妹她真的会回来吗?”
圣上下旨召他母亲进宫,此举昭然若揭。
他们想引小妹和沈将军回来。
可卫家上下,宁愿自己身临险境,也希望她和沈将军一直在外面,不要回来。
还不待郑叶想好怎么回答,旋即听到家中管家在外喊道:“世子,夫人,小姐回来了!”
夫妇二人站起身,卫君咏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添,就随管家出了门。
未及府门,便看到一身穿普通布衣白衫的身影,头上未着钗环,身后跟了许多随行之人,正风尘仆仆向这里走来。
虽是和卫明姝平日打扮完全不同,夫妇二人还是立刻认了出来,快步迎了上去。
卫君咏眼眶都红了些,上上下下将人查看一遍,见她一切安好,不知为何,却是生出些许埋怨,“你在外面待着多好,非要这个时候回来,不知道有多危险吗?”
卫明姝见到家人尚好,便是心中大石落地,豁然一笑,“嫂嫂说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在咱们家没有这种说法。家里既然遭难,做女儿的怎么可能不回来?”
“那沈轩呢?”卫君咏问道:“他就让你一个人回来了?”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是我自己非要回来的。”卫明姝扫了一眼周围,“阿娘呢,阿娘可还好?”
“阿娘她”卫君咏低下头,“阿耶走了以后,阿娘忧思成疾,还在休养”
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担心她。
卫明姝抿了抿唇,“对不起京外的消息传不进来”
随而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我还有事,先出去一趟,回来再说。”
卫君咏惊愕,眼睛睁大了些,挡在她面前呵斥道:“如今外面都在盯着你们,你这样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他们早就发现了。”
“那”卫君咏不知所措。
卫明姝安慰道:“大兄放心,我有分寸的。”
她此次回来,既是来搅局,就没想过要躲躲藏藏。
向账房管事要过账本,卫明姝便着下人套了马车,径直前往京兆府。
因着追影的身份不宜在外头见人,秋莹和冬画自沈家被围前就被付管事安排回了卫家,卫明姝便带了秋莹同去。
阮文卿已在衙门外等候多时,而京兆府外已是有不少百姓。
见两人带了各自的证据,也没打商量,没有比对,直奔公堂而去,质疑声也消了下去。
公堂之上,除了冯霆这个京兆尹,还有刑部尚书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监督审理。
阮文卿手捧账簿道:“阮家账目每年都会准备两份样本,盖有当年所制印章,每年都有各地管事署名签字,字迹每年都有细微不同,这账本是小民从岭南特意带来的,此话句句属实,还请大人明鉴。”
冯霆示意身旁人,侍从拿过之前的那账本,仔细比对,“回大人,这些字迹印章确为不同年份所写,先前那本账本没有印章。”
冯霆扫了眼堂下之人,又不经意瞥了眼京兆尹,令司户参军比对两份账本。
“回禀大人,这两本账目却有不同。”
冯霆嘴角勾起,语中带了些讽刺,意有所指,“那便奇怪,这账本是刑部大人亲自要来,岂会有假?”
阮文卿继续辩道:“阮家做账的原则沿用多年,从未改变,可作证词之人不在少数,请大人明鉴!”
刑部尚书登时坐不住,眼神闪了闪,“冯大人难不成想怪了本官?分明是他阮家欺瞒本官,治下不严,递了假的账本!”
阮文卿跪地一拜,“我阮家敢作敢当,事后小民定会带着此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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