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轩待在这样的暖房内,只能靠穿着夏日的薄衣度日,茶水也要提前放在外面凉好再喝,晚上睡觉时,被子也都裹在卫明姝的身上。
后来卫明姝发现,直说喝凉茶对身体不好不好,让兰芝又从库房拿来一套茶具,专门用来盛放凉水。
屏风后,卫明姝正递给沈轩一套薄衣,看他穿衣的动作和额上的薄汗,抿了抿唇,“要不搬出去一个铜炉吧。”
沈轩边系衣带边道:“那你冷了怎么办?”
“我不冷,让兰芝撤下去一个吧。”
沈轩也不再同她推让,“也好。”
卫明姝又瞥了一眼床上厚厚的棉被,“要不要再给你拿一床被子?”
他晚上盖被子总嫌热,不盖似又嫌冷,每天晚上贴着她睡也不是个办法
沈轩穿衣服的手顿了顿,断然拒绝,“这怎么能行!”
卫明姝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欲言又止,不再继续往下说,坐在桌边倒了杯热茶,
待那人换好衣服,坐在身侧,卫明姝拎起旁边那白玉壶,给他倒了杯凉水,“郎君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沈轩一愣,“你怎么知道?”
“刚才郎君在马车上一句话也不说,就猜到了。”卫明姝继续问道:“可是圣上说了什么?”
沈轩也不再同她兜圈子,掏出那块虎符。
卫明姝深吸一口气,“圣上怎么把虎符给你了。”
“圣上让我带着人同姑母一同南下,顺道去渝州剿匪,还将这虎符交予我。”沈轩收手握住那虎符,“我想圣上应当是想借此掩人耳目,不想让人觉得是刻意为之。”
卫明姝眉头却是越皱越深,“可是圣上身子不好了?”
圣上久久没放沈轩回北境,本是为着准备西境的战事,如今却派他南下,当也是有不得已。
“不知。”沈轩道:“或许只是有备无患而已。”
圣上将他调出京,当是为了留个后手,接应宫中太子,以防储位有变,朝野动荡。
防着谁,他大概清楚。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身子不好了”
卫明姝眼神有些恍惚,她虽是对当今龙椅上这位无甚好感,可也知道,惠帝在位这几年,推新政,利万民,算得上一位好皇帝,
何况在这个节骨眼上,圣上若有个三长两短,朝堂混乱,西蕃那边不知会有什么动作
可圣上为什么一定要调他南下?留在京畿不更是妥当?
卫明姝仍若有所思。
沈轩见状微叹,握住她的手,“你也别想太多,这件事如今也只是猜测,即便圣上真的时日不多,我也定能帮太子稳住朝堂。”
“嗯。”卫明姝点了点头,问道:“那郎君何时出发?”
“等年后吧。”沈轩望着她道:“明珠随我同去可好?”
卫明姝眨了眨眼,只听沈轩轻笑一声,继续说道:“咱们一起把姑母送回去,去临安老家转转,你不是一直想去吗?”
“可”
“没什么可是的。”沈轩打断她,正了正神色,“若真如圣上所想,你待在这里,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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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过后,两人便启程前往临安。淮河以北的运河还未开化,便只能走陆路,到淮河以南改换水路。
跟着一起南下的还有沈家二房的大夫人余氏,是去临安老家探亲,也好顺道照顾沈秋妤。
沈秋妤的伤才好,行程也不能太快,沈轩便令徐立调一队精锐悄无声息地从山路快马先行,先去渝州候命,自己领着其余人沿官道而行。
此次出行从简,便也没带太多奴仆,跟着卫明姝随行的只有兰芝和追影。
宽大的马车内铺着厚厚的毯子,脚下搁着一只暖炉,卫明姝手中抱着汤婆子,身上披着一层绒毯,昏昏沉沉。
他们出发已两日有余。
京郊的官道常有商贾往来,修得平整,可过了京畿官道便不再平坦,与其说是官道,不如说是稍微宽敞些的山路,崎岖颠簸。
这是卫明姝从小到大第一次出远门,沈轩临走前告诉她,路上当能看到许多景致,不会让她烦闷。
起初她也是满怀期待,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东看西看,这才过了两日,便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只觉得胸闷难受。
兰芝在一旁替她轻揉太阳穴,“小姐要是闷,不如像追影一样,出去透透气。”
卫明姝有气无力地随着马车颠簸,摇了摇头,“可外面冷”
话音刚落,马车便忽地停下,帘子被人掀起,马车内透过些光亮,沈轩钻进马车,“明珠可要下去?”
卫明姝掀开一只眼皮,盖紧身上的毯子,往马车壁缩了缩,“不去。”
沈轩见她神色恹恹的模样,抿了抿唇,将人抱下了马车。
卫明姝猛地被人从温暖的马车内拽了出来,颇为不满,蹬了两下,“你手都是凉的,要不还是同我去马车上休息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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