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即将被迫加班的夫胜宽站在一旁,一直等到两人讲完电话才开口问全圆佑,这周末的工作具体是什么安排。全圆佑思考片刻,决定暂时隐去fork与cake的事,只告诉夫胜宽他们要去棚户区给未登记在册的居民分发物资,顺便做一次普查与登记。
“我跟崔局已经说好了,周末那天算加班,有加班费的。”
怕夫胜宽临时变卦,全圆佑特意搬出崔胜澈为自己的话作证,他一边掰扯着指头,一边继续解释说:“具体的工作应该半天就能结束,不过加班费还是按八小时工作时间算的。”
“等忙得差不多了,你和崔瀚率可以先走,剩下的我来处理就行。”
或许是上天眷顾,全圆佑今天的工作量并不大,没有其他部门临时推来的工作,也没有踩着下班点前来办业务的居民。他提前收拾好东西,守着墙上的时钟,准时准点地在五点半打了下班卡,一路跑着出了大门。
全圆佑跑得飞快,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路过门卫处时,值班的同事都忍不住朝全圆佑开玩笑说:“你这幅样子,就好像生怕身后有谁会追上来,喊你回去加班似的。”
是的,全圆佑的确害怕被认识的同事追上,但原因倒不是害怕被叫回去加班,而是他接下来有特别的事情要办。
全圆佑朝家的方向走了一段路,确定周围没有熟悉的面孔,身后也没有人跟着自己,他才掏出手机,在地图里筛选出与自己家方向相反、距离较远的药店,从其中随便选了一家,跟着导航向目的地出发。
在他来到s区之前,某种来源不明的药品曾一度在s区市场上活跃。由于其价格低廉、止疼效果又好又快,在市民口中一传十十传百,竟然一时间成了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不光药品供不应求,注射所需的针筒也同样卖到断货。
直到冬季来临,医院频繁接收因注射或注射过该药品的死亡病例,这款药品才终于引起重视,相关部门陆续介入,将该药列入违禁药品清单,为了尽可能地控制流通范围,他们对注射所需的工具也一同采取了管控措施:全面禁止普通药店向一般民众售卖注射器。
说白了,现在想从药店买到注射器,几乎跟买彩票中头奖相差无异,全圆佑接连问了好几家药店,除了得到店员否认的回答外,还有他们脸上突然变得严肃的神情,和拿起手机随时准备报警的姿势。
这让全圆佑好奇不已,政府究竟是规定了多么严重的处罚,居然能让这些明明更该看重利润的商家全都乖乖听话?即使自己了解禁止售卖的起因经过,可每当被拒绝转身推开店门时,全圆佑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抱怨。
全圆佑不再将范围局限于原先筛选出的那几家药店,他几乎跑遍了周边五公里内的所有药店,最后却是在某个还没彻底完成拆迁的城中村里,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这个不知还能否被称为药店的地方,门口招牌上所用的喷绘布大部分已经剥落,在几乎裸露的钢板架上摇摇欲坠,仿佛稍不注意就会随风脱落飞走一般,只剩下“药店”二字依旧粘得牢靠。
门虚掩着,只留了一道狭窄的缝,依旧天光大亮的室外却没能将光线渗进去,一切光源就像被咬断了一般,在门槛处戛然而止。
被拒绝了一路的全圆佑有些破罐子破摔,即使心里没抱任何希望,他还是走上前去敲了敲门,抬高音量朝屋内喊道:“请问有人在吗?药店还营业吗?”
在他将这段话重复第三遍时,屋内传来一阵短促而又微弱的,类似于生锈门轴被人小心翼翼转动时所发出的尖锐声音,鞋底与地面摩擦的沙沙声,将安静得仿佛不存在的脚步出卖,感受到声音愈发靠近,全圆佑立即后撤一步,静静等待来者将门拉开。
“你要什么?”
来者是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他从昏暗无比的室内探出头来,身上的皮肤好像被这片漆黑吸干水分了一般,枯槁如将死的树皮,在他的干瘦的骨架上层层堆叠。
他问完话便不再出声,呼吸仿佛也一同停滞了似的,原本挤在脸颊上的层层皮肤随着紧闭的双唇向下落去,摇摇欲坠地垂在颌下,左眼珠却不知何时从皱巴巴的眼皮深处翻了出来,骨碌碌地来回晃动着。
或许是老人的长相有些渗人,全圆佑被他盯得心里直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回应他道:“注射器,就是打针抽血用的那种针筒。”
怕老人听不明白,全圆佑又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血管,比划着扎针的动作。
老人反应了一会儿,突然咯咯地笑出了声,他再次抬眼看向全圆佑,方才还空洞无神的眼珠似乎多了一丝光亮,又如流星般转瞬即逝。他若无其事地接起全圆佑的话,像是怕自己忘了似的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针筒……针筒……”随后向后退了半步,一点一点地转过身,将自己再次浸没在那片黑暗之中,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愈发远去,最后在扭曲刺耳的门轴声中戛然而止。
不知为何,全圆佑并没有遵从心底的声音转身离开,他站在原地不知等了多久,思绪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离开了这间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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