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情感,不许有喜欢的东西,不许有讨厌的东西,不能哭不能笑,要保持冷静而莫测的模样,为了看上去有继承人的沉稳。
他无从抱怨,也疲于诉说。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所以不如说从他出生起就被打了司马家的烙印,从此享受的一切,都是为了未来的利益翻倍。而司马家二公子的身份给他带来了多少好处,他还要抱怨,难道不是一等一的不识好歹?
司马懿吃完早饭后,又像以往任何一天一样,踏上了车,等待司机把自己载到公司,又一次开启机械而无趣的生活。
他的人生至此都是这么过的,却总隐隐约约感觉落不到实处,万事万物好像和他都隔了一层厚厚的透明墙,他触碰一花一木,遇见人碰见事,心里都没有波动,唯有疲惫深入骨髓,好像出生时就一字一字刻在了他的脊背上。
窗外的景色不断变换,已经入了冬,道两旁的行人少得可怜,树叶也落了个干净,枝干却还默默的迎着风,在冬日的寒冷中试图直着身子,却还是被一下一下的压弯。
过几天就要下雪了吧。司马懿想。
他一直觉得下雪是好事,整个世界被冰雪覆盖,所有的污秽、沉渣,都被深深地掩埋,看起来好像全无存在的痕迹,一切都弥漫着虚假的宁静祥和。
去公司基本是直达,只拐一个弯,车辆因拐弯而减速时,司马懿注意到街角闪过一抹冷而亮的光。
——那么熟悉的、曾无数次在他梦里出现过的、冷而亮的光。
他在那一瞬间被攫住了呼吸,瞳孔猛的放大,全身上下的血液似乎都被寒风冻结住了,冷冰冰的把脊椎骨结成冰,唯心底漫出一点柔软的、温热的涓涓暖流。
“……等等!停车。”
话出口的一瞬间,莫名的卡了壳,一股诡异的熟悉感占据了他的脑海。然而这只是一瞬间,司马懿揉了揉眉心,还是叫停了车。
司机皱眉,还是挂了档,靠路边停了车。司马懿急匆匆下车,步伐加快,朝拐角奔去。
街角有一处略微避风的地方,有人往这里丢了一只纸箱,里面有一只白色的小流浪狗,毛茸茸、又脏兮兮的,小狗面前蹲了个人,棕发披肩,她倒是不嫌脏,一边摸着小狗的头,一边逗狗。
司马懿离得远,急匆匆跑来,到了近处才隐约听见那人在说什么。
“……飞云……好可怜……”
他裹挟着寒风冲来,站定后才觉得自己莽撞又失礼,站在原地,窘迫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罕见的冲动。
不过好歹是抓到了。他盯着那人耳后的羽毛样式的配饰,默默的想。
那人转过头,是个女子,看见他呆呆的站在这,却先微微笑了。
奇怪的是,这笑容里没有惊讶,没有疑惑,没有任何见到陌生人时该有的情感,只有一点点藏不住的、和他很相似的疲惫和厌倦。
“司马懿?”
他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但没显现在脸上,忖度着回答:“嗯……你认识我?”
“叫我阿广就行。”
阿广答的全非他所提问的,他也不觉得奇怪,仿佛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司马懿没有和同龄女性打交道的经验,他不知道见到这个陌生女子时心里的悸动是否正常,心脏跳动加快,时间的流速仿佛都快了不少。
“你在喂狗吗?”
“对,它叫飞云。你要养吗?”
司马懿被问住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我想养。”
“……那我就先替你养着吧,等你什么时候能接它回家的时候,再把飞云给你。”
这是个很突然的决定,阿广不跟他解释原因,解释动机,只是用近乎命令的口吻告诉他一些事——而他竟然也没感到不舒服,只是庆幸能让她多说一点话——这太反常了。
“……谢谢。”
阿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语气淡淡的:“我走了。”她的目光放向很远,随口提醒他:“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阿广走了,风带起她的头发,随着命定的轨迹一起离去。司马懿条件反射的就想跟在她身后——这搞得好像他们是什么上下级关系一样。
太奇怪了。司马懿在短短一天内,第二次这么想。
自遇见阿广之后,时间仿佛加了速。
不过他还是雷打不动的做梦,不过这次,梦的内容终于变了,他依旧像往常一样冲上前去,却抓住了她,那女子转头——她确实在笑,那张脸赫然就是阿广的脸。
司马家有祭祖的传统,好像是很久之前流传下来的。像这种事情,司马懿作为长子是必须参加的,哪怕他根本不喜欢这种假惺惺的戏份。
祭祖的地方很偏,他们这一行人坐了将近三个小时的车,下车时黑压压的一片,看得人窒息,喘不过气。
沉默的点香,俯身,叩首。与其说是祭祖,不如说是祭这代代相传的无上权柄。每年都这样过一遍流程,不到二十分钟就走完了全程,司马懿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无用功,这种无用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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