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忽地看向透着夜色的彩窗穹顶。她控制不住地去回忆自己过去做过的梦。不仅是今日醒来之前做的梦,也有以前曾经做过的、印象深刻或模糊的各种梦境。洛兰妮雅依稀记得,在自己还小的时候,似乎经常做些天马行空的梦,有的是长大后当了周游世界的冒险者,有的是在朴实无华的村庄里春种秋收、悠闲度日,当然,不时也会有一些不那么轻松快乐的梦闯入她的夜晚。毕竟,洛兰妮雅清楚自己从不是什么正常的孩子,自出生起就带着上辈子二十多年的记忆,记事的年纪甚至可以追溯到还在奶娘怀里喝奶的那一刻,能够记下儿时做的一些梦也不奇怪。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不再做那些梦了呢?她唯一能呼吸得到自由空气的地方,似乎在悄无声息间离她远去了。洛兰妮雅有些怅然地按住额头。正当她沉浸品尝着怀念回味的情绪,殿门外忽地响起了轻巧而有节奏的敲击声。笃、笃、笃。洛兰妮雅有些迟钝地看向殿内那座造型奇特的“钟”,注意到时针分针的角度形成了夜晚三十一时五十分的模样。再过十分钟,就到新的一天了。在这样一个不折不扣的深夜时分,就连那些沉闷到极点的侍女都不会主动来找她,谁还有闲情敲她的门?洛兰妮雅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应,却见殿门被人从外徐徐推开,一道披着浅紫月色的身影踏入门内。“你这糟糕的作息最好尽快改一改。”来人扫了一眼她睡得凌乱的头发、七歪八扭的睡裙,最终将视线停留在了那片裸露在外的肩头上。洛兰妮雅被这冷淡的一瞥看得差点哆嗦起来,好在很快回神,连忙拉好领子,神情惊讶地开口道:“首席阁下?您怎么来了……”单从外表看来人,只会觉得这是一位五官出众的青年,一头墨绿的、只在发尾处束起一小段的长发整齐地垂落后背,与他身上深色的法师长袍一同构筑起难言的古典美感。但那双略有些深沉妖异的紫色眼睛却冲淡了他周身沉静的学术气质,再搭配那满脸冷淡、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生硬表情,就更显得神秘且疏离了。来者正是她的魔法启蒙老师,侍奉王室的宫廷首席法师,也是坐镇王宫守护大阵的枢纽之一、中央法师塔的主人。真实姓名不详,洛兰妮雅只知道包括自己父王在内的人都客气地称呼他“西帝斯阁下”。“每三日一次的授课时间到了,我在塔内没等到殿下,所以过来看看。”青年模样的宫廷法师说着,又看了看他唯一的学生明显一副刚睡醒没多久的模样,“要是不打算上课,我就走了。”洛兰妮雅一呆,脑内飞速运转着回忆上一次去法师塔接受指导的时间,然后彻底僵住。坏了,这两天事情一多,她竟然完全把上课的事忘记了……等等,不是,好像不太对吧?她的亲爹、现任国王陛下可是已经死了哎!这人作为宫廷法师,见到她的第一面竟然是指责她忘记课程时间?!难道说,科尔温亲王的保密工作竟然做得那么好,连首席阁下都瞒过去了?洛兰妮雅十分勉强地逼迫自己扬起嘴角,礼节性地微笑:“首席阁下,请先别走,上课……当然是要上的,但在那之前我想先问您几件事……”她小心斟酌着词句,又观察对方的表情,确定看不出来什么明显的异样之后,才缓缓开口,试探他到底知不知道国王已死的真相。谁知这人直接就回答道:“戴维恩陛下的事,我很遗憾,但此事和课程无关,也构不成殿下你错过授课时间的理由。”“我……”洛兰妮雅被噎得一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这个,虽然的确没有什么直接联系,但父王死去的确对我造成了一些影响……还有,听说我父王是因意外触碰到解咒法术而丧生的,我想知道……”她突然顿住了。说到底,她是想问些什么呢?问首席阁下知不知道她父王是怎么死的?问他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国王陛下的生命安全?可这样的问题一出口,便多少有些咄咄逼人的指责味道,那她岂不是把自己摆到了父王一侧的立场?然而,她真的应该无条件和她的父王站到一起吗?诚然,是父王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给了她现在拥有的一切,身份、地位、平常人穷极一生也无法实现的富贵生活。但除此之外呢?没有自由,更没有爱。她活得像一朵尚未盛开就在等待凋零的花。
更不用提,如果有关那顶“傀儡之冠”的事都是真的,那她……洛兰妮雅有些难过地抿了抿唇,回神看向面前的宫廷法师。她的魔法启蒙老师依旧是那副冷淡不近人情的态度,可即便她欲言又止,停顿许久都没有继续往下说,他还是很耐心地等待着下文,不见一点急躁催促的意思。就像是被他周身的安静平和影响,洛兰妮雅感觉得到了一点安抚,于是很快整理好情绪,开口道:“首席阁下,我想知道……父王他,是真的打算对我使用那个叫‘傀儡之冠’的道具?他那些命令,说要我成为王室……王室性……奴隶的事,也是认真的吗?”“是。”简短有力的回答,杀死了她抱有的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短暂的沉默后,洛兰妮雅听到自己用着比想象中更为平静的声音问道:“为什么?我……不明白。”若在往常,依对方较真的性格,肯定不会回答她这样没头没尾的问题。但也许是终于想起要对失去至亲的少女温柔,西帝斯微微低头,额前的碎发散落,阴影遮盖住小半眼睫,脸上的线条看似也柔和了几分。“没有为什么,戴维恩陛下只是做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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