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高且瘦,肩很直。长袖白衬衫配黑色短裤,脚上踩着一双发白的帆布鞋。她纯素颜,金丝细边眼镜有棱有角,衬得她十分斯文。饱满的后脑上马尾高高竖起,很阳光。这两年她彻底长开了,五官更精致了。她长得偏冷系,摆一副臭脸时最好看。许倾尘没意识到自己看呆了。许倾尘教过很多学生,有比苏音懂事的,有比苏音漂亮的,也有比苏音聪明的。却没有一个,比苏音更难忘的。许倾尘了解苏音的性子,知道她要强,她不是会死缠烂打的人,所以狠话说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她不敢保证苏音还会不会再出现。许倾尘不敢了。她抗拒苏音,又期待苏音。许倾尘看不懂自己,也看不懂自己的心,她不懂,但她还是不断提醒自己:她和苏音没可能。天好黑啊,海真美啊。那束玫瑰早就被赶海人捡走,只剩几片花瓣,被海浪无情卷走。苏音不知道。风吹乱她额角的发,意图黏向她的唇,她微抬手,试图把风挡住,却也只是徒劳。她的爱也是。全都是徒劳。风没停,苏音的声音和风声一起响动,她无比认真地叫了声:“许倾尘。”许倾尘愣了。苏音往前迈一小步,说:“我真累了,以后我可能就不会再来打扰你了。”许倾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的情绪。苏音无奈地笑了笑,“许倾尘,这样叫你是不是很不礼貌。”她停顿一下,笑容由无奈转为自嘲,“不过我本来也不是什么有教养的人,不如可瑶懂事,有礼貌。”许倾尘嘴唇翕动一下,她想说什么,却忍住了,她侧过脸,不再去看苏音。苏音喃喃道:“许倾尘,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再叫你老师了吗?”她自问自答。“因为那段你是我的老师的日子,我过得很辛苦,我不想再回忆了。”“如果感情可以自控,我绝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对你动心。可当我意识到我的感情时,一切都不是我能掌控的了。”“我曾无数次问过自己,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我无法给出自己答案。”“慢慢地,我不再执着于一个答案。”“我向前看。”
“我嫉妒你是别人的妻,后来,你终于离婚了;我烦恼于我和你之间的师生关系,后来,你终于不是我的老师了;因性取向,我怀疑过自己,后来,我终于想通了。”“许倾尘,我努力把所有世俗的不可能熬成可能,但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唯一的不可能,其实是你的偏见。”苏音哽咽住,深深提起一口气说:“许倾尘,如果我不是女孩,你会爱我吗?”许倾尘双眼模糊了,她艰难地开口说:“我…”苏音逼问她,“会吗,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你会吗?”许倾尘脸色难看,除了一声含在嘴里的“我”字,她再也给不出苏音只言片语。苏音想死心了,不想再逼她了。这时,许倾尘抬起泪眼,说出一句连她自己都感觉莫名其妙的话。“如果你是男孩就好了。”苏音心酸地笑了。-凌晨一点,苏音站在镜子前,她两眼止不住地往外淌泪,喃喃自语道:“因为是女孩,所以才不被爱的吗。”其实苏音昨晚是抱着去告别的准备,假如许倾尘直接了当说“不会”,她真的会就此放手,但许倾尘给了她希望,即使这点希望,微小到可怜。苏音抓住最后的希望,孤注一掷。…中午十一点半。一中校门口,走读学生往外涌,当看到倚在保安室门口的“少年”时,她们纷纷发出尖叫声,“cao!这也太帅了!”“他”在等人。当人流渐渐散去,许倾尘从教学楼走出来,她身后跟着一个人,是谢可瑶。刚才,许倾尘接到苏音电话时,谢可瑶也在,许倾尘正要往外走,谢可瑶说“老师,我现在很烦躁,感觉下一秒就会死掉了,你能陪我说说话吗?”许倾尘说“等会吧,我现在有急事。”但谢可瑶没听,就是闷头跟着她走。许倾尘走到一半,微转头说:“我真的有事,你去办公室等我行吗?”谢可瑶快哭了,她上前一步,拽着许倾尘的衣角不撒手,说:“老师,我不能一个人待着,你就让我跟着你吧。”许倾尘着急,不想和她墨迹,便继续走。谢可瑶见许倾尘这么迁就她,热情地挽住她的胳膊,开心道:“我就知道老师对我最好啦。”许倾尘却没回应她,视线移到校外,她身子猛地一晃,随即眼中流露出疼痛的情绪。日头很大,阳光干干的,校门口翠柳下站着一个人,她眉眼干净,可眼里却带着绝望的悲,她目不转睛地望着许倾尘。许倾尘愣愣地看着她,走向她,根本没意识到谢可瑶还挽着她的胳膊。待走到她面前,许倾尘眼眶微微地红了。因为苏音剪了头发,不是剪了一点点,而是剪成了时下最流行的男士短发。许倾尘将胳膊从谢可瑶手中抽出,缓慢抬起,她微张唇,声音中夹杂些许震颤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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