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的家人听说他要带人回来,说什么也不肯让他们自己回海屑镇,一定要亲自开车来接。“…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达达利亚心疼她,“你坐靠窗的那边吧,可以看看沿途的风景。”他补了六张坐票,总算在这节乌烟瘴气车厢里撑起了一方净土——至少不会在自己的座位上看到陌生人的袜子或是脚丫子。喝了达达利亚泡的热茶后,荧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这才有心情好奇地观察起了周围的一切。车厢里有人抽烟喝酒打牌,有人闲聊嗑瓜子,还有人忙着哄自己哇哇大哭的孩子。充满生活气息的画面冲淡了刚才血腥的一幕,她的心情逐渐平静了下来。啊,重返人间。达达利亚安静地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眼神显得有几分忧郁。然而这位忧郁的男青年此刻满脑子都在想着要如何如何地用水形剑将他同僚切片做成鱼生,不,人生。“在想什么?”荧忍不住向他搭话。“人生……”达达利亚下意识将所思所想脱口而出,见她主动搭理自己,马上换了副兴高采烈的表情黏了上去,“饿不饿?快靠站了,要不买点吃的?”…这变脸速度。思考人生?他怎么还突然文艺起来了。荧肃然起敬,看来是以前她对阿贾克斯同志的了解还不够透彻——或许他其实是一位有思想有觉悟的好青年。列车靠站的时候往往会停留个几分钟,期间会有当地的小贩挎着大篮子站在月台上卖货,一旦有人冲他们招手,他们便会热情地走到那人所在车厢的车窗下,将手中的篮子举得高高的供旅客们挑选。达达利亚每一站都争分夺秒地买吃的,他恨不得将这一路上每个镇子的特产都让她尝一遍。一整条列车,就数他车窗底下聚集的篮子最多,只要货好,新奇,他都会豪爽地掏钱买下。小贩们手中高举着的篮子,就像锦鲤池里的一张张鱼嘴,争先恐后地朝着着这位大方的客人涌来。不多时,桌面上就摆满了各种至冬特色食品,连让她趴着小憩的地方都没有了。“这是什么?”荧用手指戳了戳一块比她脑袋还大的不明物体,“你把人家车站的石墩子扛上来了?”“这是至冬大面包,一个至少都有斤重,”达达利亚自豪地在它上面拍了拍,大面包发出了沉闷的响声,“这个得热软了或者泡着热汤吃,列车上就只能用来磨牙了。”也不嫌硌牙。“你有没有听过一则关于至冬大面包的笑话?”达达利亚刚才担心自己跟荧聊天会加重她的晕车症状,憋着一直没说话,现在好不容易能开口自然是要说个尽兴。“…没听过,请讲。”“从前有块至冬大面包不小心被蒸汽列车给轧进了铁轨里,列车长急坏了,派了好几个乘务员下来拿着铁锹撬了半久都没能撬动它,就在这时,车厢中的一位枫丹乘客挺身而出,抽出了自己行李里的面包棍,哐嘡一下就把轨道里镶着的那块至冬大面包给撬出来了!”“这么硬,你买它干嘛?占地。”她才不会傻到用它来磨牙。“用来防身,一会要是再有人敢来打扰,就用大面包砸他。”他恶狠狠道。“我还是习惯用单手剑,看来下次得常备枫丹面包棍了。”稻妻的鲣鱼干作为武器似乎也挺趁手,就是味太大了。“…我已经不想再吃任何枫丹的食物了。”达达利亚回想起那段难忘的经历,神色消沉了起来,他一个不挑食的人都能被摧残成这样,实属难得。这个人明明平时都是一副自信轻狂的样子,在她面前却总像只耷拉着耳朵委屈到哼哼唧唧的大狐狸。在医院养了一段时间,达达狐毛色似乎又光泽了不少。…好想摸摸他的脑袋安慰他,但也只是想想而已,要是真摸上去了,一定又会被他得意洋洋地调侃什么「迷上我了」之类的。——即便他说的是事实。达达利亚撕开巧克力的锡箔纸包装咬了口,眼角余光察觉到荧又在偷看他,笑得眉眼弯弯的,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要吃吗?”他装作没发现她的小动作,将巧克力递到她嘴边,“这个是甜的,要是没那么头晕了可以尝一点。”“…你吃过的还拿来给我吃。”荧面上嫌弃,却还是凑上来吃了一小口。不是特别甜,苦涩中带着香醇,丝滑地融化在唇齿间。见她喜欢,达达利亚托着下巴,拿着巧克力哄着她又吃了好几口,她不情不愿地吃着,两颊一动一动的,像树梢上的小鼯鼠。…其实心里高兴得很吧,他都快要看到她眼睛里冒出来的小星星了。达达利亚在心里叹了口气,谁叫自己摊上了个这么不坦率的心上人呢,要不是这次因祸得福,他还发现不了她这番别扭的心意。他家的旅行者这么口是心非,看来以后她说的话他都得反着来听了,唔,说喜欢他时除外。列车沿着仿佛没有尽头的铁轨向前行驶,铁道两侧,是一望无际的向日葵花田。花田挨着铁轨的地方还能见着些高高的,绿色的茎叶,再往前,便是一整片密密麻麻的金黄色海洋。“你喜欢什么花?”达达利亚问道。“…突然问这个做什么?”荧下意识地摸了摸头顶上簪着的那两朵因提瓦特。“我可以随身带着你喜欢的花的种子,在哪里倒下了,便在哪里生根发芽,”他突然又文艺起来,“说不定你哪天路过我的时候,还能再多看我一眼。”她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一株长着水鲸角的诡异植物。
“…我并不想以这种方式采集到你的掉落物品,”她没好气道,“你要是敢把命丢了,我就算路过,也不会多看你一眼。”“欸~好无情……”达达利亚忽然看向车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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