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听到医生的宣判,想向爸爸证明自己没事只是累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医生在苏阳执意要求下,给小白做了固定板包扎处理。苏阳带他在附近小酒店落脚,抱着一夜不敢睡,时不时用手指探探鼻息,提心吊胆到窗外天空泛起青灰,终于体力不支睡了过去。几小时后,苏阳是被脸上阵阵湿热触感‘叫’醒的。睁开眼,一张雪白大脸怼在眼前,不是小白还能是谁。苏阳一激灵醒透了,猛地弹坐起来,顾不上纠正小崽子舔人的坏习惯,“感觉怎么样?身上痛不痛?”小白灵活转了个身,又摇了摇尾巴,“不痛,睡醒就好了。只是……”脑子嗡得炸开,苏阳紧张追问:“只是什么?”小白眯眼浅浅一笑:“只是我肚子好饿啊,叭叭。”绷紧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些,苏阳抚上小白的背,不敢太用力,试探性地一寸一寸轻触,“这里呢,这里有没有痛?”“不痛不痛,真的好了。”小白摇摇脑袋,一跃而起扑进苏阳怀里,行动是最好的证明。苏阳顺势揽住他,将信将疑,昨晚受伤严重程度片子一目了然。饶是他这个医学外行,都能看懂几处断骨,触目惊心不足以形容。可眼下小白活蹦乱跳的样子也做不了假。在酒店餐厅简单吃过早餐,苏阳带小白前往一家更权威的宠物医院。问诊时苏阳没有多说,只简单描述了重点检查部位。数字影片即拍即有,医生对着电脑屏幕细细查看,沉默了会儿,随即宣布:“骨骼看起来十分健康,没有骨折情况,也不存在任何内伤,放心吧。”苏阳震惊,看着小白简直不敢相信,那么重的伤能在一夜之间自愈。如果他没有自愈能力,苏阳不敢往下想,而自己那点千方百计想摆脱他的私心此刻显得卑劣又难堪。小白趁机卖乖,往爸爸怀里深处拱了拱。温情时刻非常短暂。鼠标滚轮滑动,医生拿起挂在胸前的眼镜戴上,盯着放大的局部图像看了又看,疑惑不解道,“你这只……是什么品种?骨相很特别。”一夜间断骨自愈能不特别嘛。苏阳刹时心虚,手掌很此地无银地遮住小白,随口胡诌:“朋友送的,应该是外来品种。”诊室外排队等候的缅因猫主人敲响了门,打断这场危险对话,苏阳见机赶紧溜。从宠物医院出来,昨晚网吧赚得那点稿酬几乎见底,苏阳挨个点开设计平台软件,价格一降再降。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以前一幅图的价格,现在差不多得画十副。事实证明,人在危急困顿时刻,清高不了一点儿,底线也是弹性制的。
‘叮’‘叮’——后台系统提示音响得热闹。事实又证明,廉价高质劳动力在哪都挺受欢迎。接下来父子二人的归宿自然是网吧,不过这次找了个真正意义上的包间。小白伤筋动骨大病初愈,没有足够元气变回孩童,正好需要多睡补体力。直到苏阳两个单子完成,期间小白吃了零食,睡了两觉,用爸爸的手机听了很久的绘本故事,十分乖巧。至于暂时先跟着这种话,像是在二人间达成某种共识,都没再提。迈出网吧已是华灯初上,入夜黄金时段,街道上繁忙起来。奢华酒店的玻璃旋转门均速转着圈,两侧各立一位门童。厅内灯火辉煌,照得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银身黑顶双拼色劳斯莱斯绕过旋转门,驶向地下车库。那里有专梯直升宴会厅,今晚有场小型私人慈善晚宴。应邀出席的嘉宾,当然不必屈尊跟大堂客人一起等客梯。轿车速度很快,自苏阳父子二人身边闪过。紧闭的车窗贴了深色防偷窥膜,从外面无法看清车内景象。擦身而过的瞬间,小白心脏跟着重重一击,近乎本能的心电感应。他纵身从苏阳怀里跃出,朝地下车库方向狂奔去。小短腿跑不赢顶奢豪车。训练有素的门童和安保更不是花架子。未等小白靠近旋转门,就将他拦下。苏阳生怕崽子受欺负,小跑几步追上,眼疾手快捞回来,“抱歉,马上带他离开。”小白冲着车库方向奋力吼了几声,激动情绪难掩。车外父子二人完全不知,车内后排男人此时侧脸看了过来。驾驶位上钱忠扶着方向盘,从后视镜中看到车内这一幕,面色错愕地问:“先生认识他?”钱忠年逾花甲,银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标准西装三件套,整个人有种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却对后排称呼为先生的男子说话时毕恭毕敬。车辆平稳驶入地库,钱忠问得是抱着宠物的成人,而余渊看得是怀中银狐崽,频道都对不上。余渊收回视线,沉默半响终于开口,语气不紧不慢:“前些日子榕园救下的人,后来如何?”钱忠细细思索,想起是有这么回事。上个满月夜,有陌生男子坠崖落入榕园,伤得很重。先生为了不让人在园子里出事,舍了点灵气给他,就像当初救了自己般。收起回忆,钱忠妥帖回道:“送到医院,给他付了足额医疗费。后来”后来他便没再关注。随手救的寻常路人,没让他死在园子里已是莫大恩惠,送到医院结果如何不是他能左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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