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言语稍加整理,告诉眼前这个?小姑娘:“但他的人生轨迹不是这样的,中考结束不久他就失去父亲,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住进?我舅舅家里,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以上说的那?些,你哥哥都没有?得到,虽然他的确很聪明。”他得到的,甚至是一些全然相反的东西。比如被歧视,被排挤,被流言所困。而他仅仅拥有?的聪明,在新的环境里,能发?挥的作用?几乎微乎其?微。庄蔓瞠目,似是不信地问云嘉:“为什么?”云嘉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而庄在之所以也从没有?跟庄蔓说过这些,想必也同理——有?些事情,好像就是没办法通过不残忍的语言来表达。庄蔓初初惊讶的表情慢慢消散,她也成年了,也步入了校园这个?小社会,多想想,有?些事情是能想明白的。就比如填班级资料的时候,本地人的室友很惊讶她居然是非城市户口,她们赞美一样地说她完全不像小地方的人,可她自己很明白,自己有?过“像”的时刻。
“蔓蔓。”云嘉喊她一声。“你哥哥成为现在这样的人,绝不止是因为聪明,那?样说太轻巧了,你哥哥或许比我们更明白一个?努力的会变好的人该是什么样子?的,所以他才那?样说邓硕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云嘉拉住她的手,轻声提醒道:“而且你想想,连你都维护邓硕安,那?谁来维护你哥哥?你这样不理解他,他也会难过的。”庄蔓知道自己错了,瘪了瘪嘴,她看着云嘉,眼睛转了一下,忽的小声说:“你呀。”庄蔓掺着鼻音的话?声,很低,又短促,更不可闻了。云嘉没听清。“嗯?”“我说,你呀——”庄蔓重复道,“你一直在维护哥哥。”云嘉本来摆着年长者?的温和态度,一本正经跟她分析道理,却在听到这句话?时,受到不小的冲击。好似一块坚硬的金属坠进?溶解剂里,瞬间反应,这块看似铜墙铁壁的金属,几乎不可能再保持原样。嗓子?空咽了咽,眼神又挪了几下,云嘉试图解释:“我这个?——不是维护吧,就是道理如此,你那?个?才算维护,你太偏心了。”“真?的吗?”庄蔓眼看着又要蔫儿了,忧心道,“那?哥哥现在会不会很难过?”“可能吧,我看他回来一路上也没说话?,下车的时候,表情好像也不怎么好。”云嘉没夸张,也不是故意吓庄蔓,从董家出?来后,庄在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太好,仿佛也不是在生庄蔓的气,只是一路看他的背影,觉得他连沉默都好似比以往厚重。庄蔓还没观察这么仔细。那?时候,她自己还沉浸悲伤难以自拔呢。她此时耳聪目明了,脑子?也正常运转,会考虑了,也更难过了,对?云嘉说:“要是我妈妈知道了今天的事,她一定?会生我的气,我不听她的话?,她不许我去见那?个?人,我还又给我哥哥添麻烦了。”庄蔓问云嘉:“姐姐,那?现在怎么办?”“你等一下——”云嘉桌上的手机响了,她起?身去拿手机。一接听,电话?那?头的黎阳说通过前台知道她回来,问她现在在不在房间,自己方不方便把?生日蛋糕送过去,又说了云嘉一通:“我说你这个?破老师真?没什么可当的,又累又烦的,一年一次的生日都差点过不成……”云嘉不想再听他啰嗦,打断道:“行了行了,我在房间,你赶紧把?蛋糕拿过来吧。”挂了电话?,由于离得近,庄蔓也将电话?里的内容听去。“姐姐,今天你过生日啊。”云嘉点点头。“生日快乐。”庄蔓看了一眼墙钟,还好没过十二点,不过也就剩最后半小时,如果找自己的时候,出?一点岔子?,这个?生日就真?的过不了了。云嘉知道她可能又在自责,摸摸她的脑袋说:“等待会儿蛋糕来了,再祝我生日快乐吧。”看一眼时间,还剩二十五分钟。想到刚刚庄蔓问她怎么办,她脑子?里忽生一个?物尽其?用?的办法。黎阳尽职尽责像个?帮忙庆生的服务员一样,推着小餐车过来,精致的蛋糕用?透明的半球型罩子?保护妥当。甚至黎阳已经提前戴好了尖尖的带着金色穗子?的生日气氛纸帽,橡筋局促勒紧,脸上扬着笑,刚到门口就开始唱歌渲染气氛,像个?只有?欢乐没有?悲伤的小丑。云嘉取走蛋糕,也打断了他的歌声。见她要往外走,黎阳问:“你干嘛,点蜡烛啊?你要去哪儿?”随即注意到云嘉身边的小姑娘,看一眼,不认得,看两眼,真?没印象,“这谁啊?”“我学生,庄在的妹妹。”云嘉说。庄蔓也是很有?礼貌的,即使黎阳一身贼匪气,她也弯了弯腰,怯怯打招呼:“叔叔好。”“什么?叔叔?”黎阳一听炸毛,“你刚上大学喊我叔叔?你怎么不喊我爷爷啊?”“啊?”庄蔓一脸呆滞,小声道,“喊爷爷……有?点夸张了吧?”黎阳痛诉:“喊叔叔就不夸张?啊?我只比你哥大三岁!”庄蔓:“可是看着不像只大三岁……”“……”黎阳腮角用?力地鼓了鼓,心里有?了判断,盯着庄蔓恶狠狠说,“你是庄在的妹妹,我看出?来了,小鬼,你跟你哥一样讨人厌!”黎阳好似受不住打击,放下一句“你们过吧,我走了”,完全不能再待。云嘉在后面喊他:“我会找人给你送块蛋糕的!”说完,云嘉也不管他了,拉着庄蔓去庄在的房间。蛋糕由庄蔓捧着,云嘉负责按门铃。已经洗过澡的庄在,打开门。他站在室内光里,穿着质地柔软的深灰长袖和白色长裤,黑色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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